李婉兒今天出門是臨時起意。在家里待了太久,李費和劉氏都有些憂心忡忡,擔心自己家的女兒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怎么也不向往日里一樣經常往外面跑了,整日里待在家里,連屋前的院落都很少去,每天就是坐在窗前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這可是急壞了這兩位父母。
其實爹娘真的是一個神奇的存在,當你待在家里的時候,他們反而會想讓你出去走走,而當你出去了,就又會擔心你擔心得飯都吃不下去。所以說這事情其實無解,只能說是親情的一個美好的羈絆了。
李婉兒今天穿了一身鵝黃色的長裙,披了件厚厚的白色外套,脖頸旁邊墊了白絨,一頭黑發上攢了個發簪,發簪是白玉質地,還有一絲墜著藍色寶石在上面,她最近圓潤了些,臉上粉撲撲的,充滿了活力。在剛到家的那幾天,她幾乎是每頓都吃得很撐,恨不得多出一個胃來裝東西。在經歷了那樣的事情之后,每一頓飯在她眼里都顯得尤為珍貴,所以就想著能多吃一點就多吃一點,人生短暫,總不能饑腸轆轆地離開了吧所以她每一頓飯都吃得很“用心”,就連以前不喜歡吃的食物現在也喜歡上了,以前吃不完總剩下的脆骨也被她啃得干干凈凈。
李費和劉氏在看著李婉兒吃飯的時候,在感到女兒長大了的欣慰的同時,也會心酸她的遭遇。通過她的講述,他們不難想象那里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地方,是隨時都會死掉的情況,但是李婉兒故意講得沒有那么詳細,很多事情都一筆帶過了,可以見得那段經歷在她的心中是多么不可輕易提起的事情。只有在揭開傷疤的時候,才會那么小心翼翼,甚至不想仔細地回想。因為每當你描述一個場景的時候,那時候發生的事情,痛苦跨過時間撲面而來,同時你也會發現,其實你一直都擺脫不了那段經歷所帶來的痛苦。傷疤不是消失了,只是你選擇性的忽視了罷了。
在李婉兒明白過來之后,她就決定出去走一走,說不定這樣可以對自己每晚都會做噩夢的狀況有所緩解。
風池城今天集市里的人有些多,人來人往的,擠在一起,頭頂上都是白氣。瞧著這么多人的樣子,李婉兒看了眼自己幾天穿得衣服,倒是沒有必要穿得那么多了。以前她估計不會這樣想,但是現在在她眼里,“熱鬧”這兩個字其實應該分開來看,分別是“熱”和“鬧”。
“哈”她哈了口氣,看著飄在空中的白氣,整個人怔怔出神,沒想到往日里喜歡熱鬧的她,居然也會產生這樣“荒誕”的想法,在她看來,這簡直可以算是脫胎換骨般的改變了。
李婉兒的俏臉被一身白衣襯托得更加靈動迷人了,她漫無目的地四處走著,到處
走走停停,心中的那股悶悶的感覺還是揮之不去,即使周圍再怎么熱鬧,她都不為所動,走著走著,看著從天幕上飄落的小雪花,耳邊嘈雜的聲音漸漸削弱了,內心的寂靜被呈到面前,現在看來,反而是這個最珍貴。
她抬起頭,眸子里像是下起小雪。
李婉兒一直都有些疑問,那就是明明風池城周圍都是那位城主所設的屏障,為何這些雪花還是會落到她們的頭上呢難道這就是只有修道之人才能夠觸摸的領域嗎想到這,她不由得想起了救她脫離苦海的那兩位修道之人。不知道這個問題對他們來說,是不是太過小兒科了呢以后有機會的話,一定要親口問一問。
正當李婉兒這么想著的時候,遠處有兩個人正朝著她走過來。
李婉兒緩緩收回視線。
突然,她一雙眼睛睜大,眸子里閃過一絲光亮,瞳孔里波光流轉,那兩道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甚是惹眼,即使他們換了一身尋常百姓穿的衣服,但也遮不住他們身上的那股氣場,那是一種生人勿進的既視感。只有在李婉兒這個角度來看才能看得真切。之前他們在救助她們這些遭遇食人鬼的女子的時候,是放下了一些東西的,以便于讓她們不會把他們認為是什么壞人,覺得自己才出虎口便入狼穴。
她一眼就從人群中把林葬天和雪狼辨認了出來,于是她便高興地穿過人群,向著那兩人走去。
李婉兒從未如此急切過,一股莫名地力氣驅使著她穿過人海,即使腳被人踩了也感覺不到,也無所謂,好不容易見到兩位恩人,怎么能輕易地放棄這個機會原來當初的那句“有緣再會”,是這個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