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城。
白三都走到窗前,緩緩打開窗戶,一陣涼風涌進來,白發被吹得散亂,露出了額頭。他將目光投向窗外。
今天下了場小雪,晴朗多日,忽然見到烏云滿天,居然讓人有些不習慣。往周圍看去,居民們住的屋子已經建好,道路恢復如初,街上才落了些薄薄的雪花,便已經看到有些勤快的人影拿了掃帚走出門來準備打掃。更多的,還是斜倚在屋門邊上,一臉高興地伸手接著這落下來的片片雪花,欣喜地看著曾經的那個落雪城再次回到自己的記憶中來。
若是在不下雪的話,估計這落雪城的名字馬上就要名存實亡了。
一個坐在臺階上拿著煙槍的老人視線灰蒙地看了看街上,沒來由在心中感慨了一句“他娘的,終于下雪了”。
不得不說,習慣有的時候真的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它若是一如往常,或許沒什么,但若是它一旦有所變化,那便會帶來驚人的起伏。
離長歌和墨音還是待在那個堡壘似的小屋子里面,這里估計除了林葬天,也沒什么人會來。院外雪紛飛,屋內一片寂靜,兩人偶爾會聊上幾句,明明是在最熟悉的地方,卻還是覺得如在異鄉,兩個孤零零的女子抱團取暖,關系一天比一天好。
院子里被她們種上了花,算是這冰天雪地里的一點慰藉。
屋內點了一盞燈,用火晶石燃著,僅這小小的一顆,就已經用了不知多少天。
墨音看了眼那顆火晶石,有些懊惱地嘆了一口氣。
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那顆火晶石,好像還是林葬天送給她們的。也不知道那個人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墨音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看向那里,就不由得恨那人。她的記憶一直都很好,而那些印象深刻的事情,又尤其會在記憶中停留得很久。每當她看向自己的手腕的時候,她都能回想起林葬天對她做過的事,那記憶如此鮮明,手腕也隱隱作痛。她摸著那人“好心”幫忙,因而沒有留下傷疤的手腕,扯了扯嘴、燈光下,她的眼神冰冷。
離長歌則是每天會出去一趟,這座落雪城的相關設施,都在她這位機巧者的幫助下變得井井有條起來,那些林家黑騎確實讓她大開眼界,合作起來一點沒有阻礙的感覺,比之前與雪原厄斯的部隊合作舒服多了。不愧是大陸上數一數二的軍隊。她心道。日復一日的安逸時光讓她偶爾會忘記自己身處在何處,有時候在和林家黑騎對話的時候,那些不摻雜虛偽的真誠的笑容,都讓她感到迷茫。
最近城里暫時沒有什么事情需要她的幫忙了,所以她又恢復了之前的生活,雖然自由,但還是在畫地為牢。離長歌揉了揉皺起的眉間,放下已經看了不知多少遍的書,倒扣在書桌上,起身離開屋子,走到屋外。
墨音則開了窗子,趴在窗前,百無聊賴地看著離長歌又去照料院里的那些花。
她覺得她好像把什么寄托在了上面,隨著時間凋零衰敗,她預知了那些種下的花的未來。雖然現在它們還是如此的明艷有生機。
唉,反正早晚會凋零的。
墨音嘆了嘆。
眼睛看著前方,莫名地發起怔來。
她在恍惚間,看到了離長歌坐在一棵郁郁蔥蔥的大樹下,陽光正好穿過樹影打在她的身上,像是一個個閃光的金色裝飾被拋下,落在她的身上。她看到離長歌的臉上帶著一副從未見過的笑容,呼吸間,一片朦朧的霧氣從地面上升起,她的身影隨之變得模糊起來。
墨音眨了眨眼睛,正了身子坐起來,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正在院里散步的離長歌,喃喃道“剛才的真的是未來嗎”她揉了揉下巴,咬著嘴唇,思索起來。
落雪城的某間酒鋪。
兩個客人正在喝酒聊天。
“唉,你說那個林家的少主,是不是不在落雪城了”其中一人問道。
“不知道,聽說好像是往北邊去了,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那人嗑著瓜子,嘖嘖道“還敢往北邊跑,膽子也真是夠大的,是真不怕死啊。”
“你覺得這消息準不準”那人懷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