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葬天雙手負后,暫時還沒有拔劍的想法。他抬起頭,在遠處,有一個灰色的圓塔,其上落了不少烏鴉,密密麻麻的一片,黑壓壓的,嘶鳴著,圍繞著塔轉,這樣一副末日般的景象能把人縮得很小,漫無邊際的畫卷上,那幾粒不起眼的小點很容易被吞噬,被忽略。
林葬天忽然伸手在空中一捏,空氣漣漪發生震動,有裂帛聲響起。
星花他們看向林葬天手指間那處,有些驚訝。
林葬天看向那擠壓致變形的虛空,嗡嗡響著,白色的絲線抖動,微光亮著周圍一點,然后很快就消失,痕跡再無。
“畫卷”林葬天收起手,笑道。以畫紙作卷的手筆,確實不一般,自上次一別,面前這人好像強了不止一點。若是林葬天沒有猜錯的話,他們是自己“主動”推開了卷起的“畫卷”,以腳步徐徐推開畫卷,然后展開的畫紙接觸天地,自成幻境一片,將眾人籠罩在內。但是眾人是什么時候走進這幅畫卷的,卻是無人察覺,直到齊祥其將一切都布置完全,天地變幻之后,這時才發覺已經太遲了,因為自己這一行人已經走進了他提前為眾人準備好的圈套里面。
這方天地,全部是畫卷組成的,眾人所見之物也都是畫卷上本就繪有的東西,至于為何是這樣一幅末日灰燼般的鬼樣子,就是齊祥其隱藏在畫卷中的真實目的所在了。若是那家伙在的話就好了,林葬天揉著下巴想道,堂堂一個書圣,還能讓人捷足先登了不成
還記得當初見到齊祥其的時候,他心中只覺得這年輕人身上確實透著股看不透的東西,有點神秘,氣機涌動之際,看他面孔上有一層朦朧,忽然心有所感,大致瞧出了他的大道所向,雖然看似是繞了一條遠路,但是長遠來看,未嘗不是一條捷徑。可是后來所見,面前這人就像是藏了兩副面孔,不對勁的很,當下這個齊祥其所展現的大道“規模”,卻是和當初毫不相同了。這種情況其實挺罕見的,就好像是一個人同時具備了兩種大道之行,而且居然還能不互相沖突,不覺得很神奇嗎即使是見慣了神人異事,這樣的情況還是比較少見。
齊祥其聞言,臉上只是帶著笑容,不為所動,只是他所在的那處天空,烏云又暗了許多,感覺是在下沉,被裹挾其中的齊祥其,臉蛋灰暗而毫無血色,還有一點猙獰,面部肌肉偶爾抽搐,看著既痛苦又欲掙脫什么似的,矛盾刻在他身上每一處。
林葬天沒來由想起了那時候人們關于城中的怪人的討論,其中關于他的那些事情此刻忽然在眼前攤開了,就像是畫卷一般。他的童年好似被誰捶彎了腰,遙遠得甚至無法觸摸得到,無論動作多么小心,多么輕。
“眼神不錯。”齊祥其笑了下,然后眼神變了變,說道“只是還是看錯了一點,”他抬起雙臂,突然,從齊祥其的身后飛起了無數漆黑的烏鴉,就像是他背后新長出的翅膀一樣,一個個像是化作了飛劍似的,統統毫不留情地射向林葬天他們。
林葬天忽然拔劍出鞘。
一道銀白劍光拔地而起,那些烏鴉于是盡數消融,就像是燃在火中一樣,很快便沒了生機,軟塌塌地落在地上。
方才那些飛劍一般的烏鴉,幾乎就在一瞬間來到眾人眼前。
林葬天皺了皺眉,這才算是明白過來,既然是在畫卷上作畫,那么畫筆落下的那一刻,事情便已經發生了,所以眾人眼前所見遠處而來的飛劍,實際上不過是障眼法罷了,真正的飛劍,早已經落下,就在眾人的面前。
齊祥其就像是在玩耍似的,半開玩笑地說道“喂喂喂,發現得會不會太快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