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東部沿海的時候,林葬天一行人放眼望去,眼前已經被高聳的防御墻給擋住了視線,太陽都給遮住了大半,好似要升到穹頂,徹底將東海海域給隔絕開,讓那些域外異族無法登上帝國的領土。
“居然建了那么長”林葬天朝著遠處望去,整個海岸線幾乎都被這堵墻給擋住了,一層金色的光暈劃過墻的邊緣,陽光下像是一道蜿蜒的金色長河漫到了岸上。
林葬天收回視線,淡淡地評價道:“就是有點浪費了。”
煙兒挽過耳邊的發絲,展顏一笑,說道:“主人準備何時喚醒他們呢”
靈兒不明所以,看向林葬天,等待著他的回答。一旁的劉澈也是如此,他一頭藍發,在幾人身邊格外顯眼,畢竟這樣的發色確實在人類的身上比較少見,若是不明真相的人看了,估計還以為他是什么化形成功的妖族,心生警惕不說,說不定還會故意尋些麻煩。不過若是雪狼見了劉澈,見了他這副模樣,估計會覺得親切一些,畢竟他們兩個的發色格外相近,若不仔細看的話,其實看上去一模一樣。
林葬天見幾人看向自己,笑了笑,也沒想賣什么關子,于是看向城墻那邊的守衛,想了想之后說道:“還是先看一下李丘北他們那邊的戰況如何吧,等到合適的時候再去那邊,現在暫時先不去。”
聞言,煙兒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了解。她知道他的行事風格,相比起以往,好像如今更謹慎了一些。說來也難怪,當年太過于鋒芒畢露,幾乎是不知道何謂退讓,惹惱了不少心眼小的“高人”,后來發生天下人追殺冥帝的那件事的時候,他們沒一個不落井下石的,都希望看他這樣精彩卓絕之輩落下神壇,滾落在塵埃和泥土之中,濺滿一身泥濘。想到這,煙兒心中難免有些唏噓,想到已經過去了那么多年,不禁有一種原來自己真的度過了那么多的時間的真實感,而過去的那些事情,好像也被扔到了不知哪里去,成為了歷史長河當中的某一頁,不常被人提起和翻閱,最后確實也落滿了一身的塵埃,化為了腐朽的事跡,除了他們這些親身經歷的寥寥幾人以外,就無人知曉了。
劉澈背著那個背簍,這來路上又被他撿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好像是被他當做了玩具,在還未結冰的河水里面洗刷了幾遍之后就放在背簍里面,時不時拿出來把玩了,也不知道他這是什么時候培養出來的興趣。此刻他背著滿滿當當的背簍跟在林葬天他們身邊走著,晃蕩的聲響聽上去都沒有了往日的清脆,可見他撿的東西之多。
“我們怎么進去啊”劉澈問道,他抬手在眼前往遠處望,心中忐忑,不知道這邊是不是也需要什么通行文件,之前他和老板娘去冰帝那邊的時候,一路上就盡量繞過了那些需要通行文件的地方,除了因為這樣走更快以外,就是因為太麻煩了。這一點,劉澈深有體會。有一次他們不得不從一個地方經過的時候,被那邊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守衛盤問了不知多久,最后問得劉澈肚子都有些餓了,一旁的煙兒老板娘才從袖中拿出了幾枚錢幣悄然放在守衛手上,然后他們就輕松通過了。當時劉澈盯著那兩個裝作沒事人一樣收下錢的守衛,咂舌不已。事后他也問起老板娘這件事,為何帝國還會有這些蛀蟲在難道就沒人管一管嗎一旁的老板娘只是笑笑,露出了一副見慣不慣的表情,對著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事情的劉澈說道:“天下這么大,總會有些老鼠屎一樣的東西,尤其是在這些偏離帝都的地方,就更是如此,時間久了之后,這也變成了一個隱形的規則,人們心里知道,只不過是嘴上從來不說罷了。”
“這樣真的好嗎”劉澈當時問道。那位始終微笑的女子搖搖頭,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總有些漏網之魚,鑒于最上層的鞭長莫及,利用這其中的空隙想辦法滿足自己,這些是你我這些修行之人無法觸及到的世界,因為這其中的彎彎繞可以媲美另一種修道了,與我們的道相沖,所以你見到了知道了就好,可千萬別去細究,更別想著妄圖去改變些什么,需要耗費的精力太多了,更何況你還有自己的修行需要去完成。有些事情,還是交給那些專門的人來辦吧,我們只需相信,帝國這么大,也總會有些好人在的。”
當時聽完老板娘說的那一番話,劉澈心里是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只覺得心情有些沉悶,像是沉入了海底一樣,呼吸都慢了下來,幾乎窒息。如今再看到那些如出一轍的守衛,劉澈不禁抿起了嘴,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他擔心歷史重演,盡管他現在是在最不需要擔心那樣的事情發生的地方。
這想必就是所謂的后遺癥了吧劉澈心中暗暗想道。
林葬天看了劉澈一眼,緩緩走著,笑道:“就這樣進去就是了,還想要怎么進去”
聞言,劉澈的臉上有些發燙,感到自己好像問了一個多余的問題。
靈兒和煙兒的嘴角也有些笑意,她們看著那位走在幾人稍前的林葬天,很放心地跟在他身后。
劉澈看著守衛離自己越來越近,腳下都用上了點力氣,似乎是想要用腳趾抓地,如此才不至于被那些權勢的氣勢給逼倒,說來也奇怪,每當他在這樣的情況下,都感到自己好像置身于一片似曾相識的火海之中,那場大火焚燒著他的身軀,填滿了他的眼眶,讓他的眼淚都不由得蒸發。
林葬天察覺到了劉澈的情緒變化,神色變了變,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劉澈的肩膀,讓他不要緊張。因為他知曉劉澈他們家族當年是為何滅亡,只剩下他一人存活下來,所以他才能理解劉澈在面對這樣撲面而來的壓迫的時候可能會回憶起的那段悲傷的記憶,那是對于權勢的無奈和深深的無力,劉家當年的仇家,都是威名赫赫的家族,無人敢惹,所以最后劉澈活下來知道的那些眾口紛紜的說法,都被蒙上了一層謊言的“幕布”,在那些人的威逼利誘之下,無人膽敢說出真相。唯有姍姍來遲了的煙兒,選擇將當年那個經歷火災的劉澈帶回家撫養。雖然時隔多年,劉澈也成了個嘻嘻哈哈的年輕人,但是他心里對于那件事情一直有著無法磨滅的創傷與記憶,稍有不慎便會想起,影響自身。
劉澈咽了咽口水,他感到林葬天的手掌傳遞了一份說不出的力量,沿著他的肩膀一直到了他的大腦,讓腦海中某些糾結起來的思緒一下子解開了。他臉上凝重的神色終于柔和了一些,沒了剛才的沉重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