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瑟覺得聒噪,隨手拿了東西堵住黑團子的嘴。
沒了持續的魔氣輸入,整個幻境內河水逆流,掛在天上的日頭雖冒了出來,但光芒微亮,勉強能照亮人臉。
“大師兄,你是不是進去找我了”
宴瑟看到羅泓衣背上的血,滿眼心疼,剛才她是有些魯莽了。如果不是中計,雖說拿不到東西,但師兄也不會受傷。
“看到你沒事就好。”
羅泓衣撐著劍站起,臉上的臟污并未影響到他風華正茂的面龐,零落的血跡平添幾分戰損的美感,應著飄揚的衣帶,使人產生忍不住憐惜他的欲望。
宴瑟一時語塞,心中全是歉意。
她要說啥來著
羅泓衣先開口了,“你可曾在漩渦中看到什么若是心魔,解開郁結即可走出幻境。”
宴瑟大致描述了剛才的內容,只聽對方嘆道“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大師兄,那我們就是把他的母親找來就可以”
她突然想到自己剛才有些話說得重了,看著被堵住嘴不能開口的黑團子道歉,“對不起,剛才要激怒你,說錯了話。”
母親與孩子之間的牽連,不是可以用玩笑話來妄加揣測的。
她回了村子,心情復雜,敲開老婦人家里的門,對方已經穿著整齊,坐在凳上等候多時。
“阿婆”
“我早知道會有這么一天,可以讓我再看一眼他嗎”老婦眼中流下兩行濁淚,浸濕蒼老干巴的皮膚。
“兩日叨擾,您,這邊請吧。”宴瑟看著接近油盡燈枯的老人,心里滿不是滋味。
“姑娘,可以等等我嗎”老婦挪步到黑色漆料所剩無幾的柜子前,拿出一雙八歲孩童腳掌大小的鞋子,小心翼翼地揣到胸口,咳了兩聲,嗓音沙啞。
“我是十六歲嫁到這個村子的。父親獲罪,兄弟流放、姐妹落了舞坊充入奴籍,是楓兒的爹把我贖回來的。后來有了楓兒,他咳咳,卻沒了,我只剩楓兒”
老婦人神情恍惚,碎碎地念著,步子邁得沉重。
“那日,您看到了。”宴瑟攙著她往外面走。
老婦身子一頓,長嘆了口氣,“這么多年,我一直自欺欺人。”
黑團子一看到婦人往這邊來,呼嘯著往林子后面躲,他現在是個怪物,面目丑陋,他要以朱楓的樣子出現。
他看到樹上掛著的人,自己只要吸了他的精氣,就能維持一炷香的時間。
王盛對上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嚇得一震,從樹上跌了下來。
手臂被綁著的黑團子瞬時到了他身邊,聲音冰冷,“把你的精氣給我”
“我的娘勒救命”王盛忘了自己還能走,向著后面爬去,但那團黑東西就是追著他不放,一會兒又出現在他腳上,一會兒又攀在他手上,“走開走開”
“你又想害人”羅泓衣揪起黑團子的腦袋,“過去和你母親說幾句話吧。”
黑團子愣了下,拼命地搖搖腦袋。
“你害了人,會受到懲戒。但此地將要塌陷,了卻老人家的心愿吧。”
羅泓衣取下塞在他嘴中的東西,對王盛伸出手,溫潤地笑笑“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