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同從辦公室出去。
數學老師的辦公室距離教室很近,也不過十米距離。
沈如鶴刻意放輕了腳步,與宋望寧并肩走著。
好久沒有過這樣寂靜的時刻,寂靜到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宋望寧的心也靜靜的。
她很想說點什么,可是什么都說不出口,因為她最想問的,無非還是那個問題你和聞宜真的在一起了嗎
暗戀無疑是最特殊的一種感情,它簡單晦澀,苦楚卻又心動。
對方的喜怒哀樂牽動著你的情緒,偏偏你不能開口。
如果他說沒有,她或許可以竊喜一把。
倘若他點頭了呢那她又該如何當著他的面哭出來,含著淚說一聲“恭喜”真正喜歡的人,是沒辦法坦蕩蕩說出“恭喜”二字的。
宋望寧并不想違背內心。
到底沈如鶴先開了口。
“對了,宋望寧,你那本英語書快用完了,這段時間,小梨一直在復習,所以還沒來得及還給你。”沈如鶴看向她。
“不著急的。”宋望寧說,“那書我也用不到了,放你們那里也行,那個競賽”
她現在都不了解競賽具體是個怎樣的概念,完全是個小白。
沈如鶴笑了一下“等期末考試過了吧,我到時候再給你說。”
這樣也好,多了點念想宋望寧想。
不知不覺就要走到教室門口了,她多么想讓這條路再遠一點,哪怕一點點。
她貪婪著呼吸著此刻的空氣,空氣中似乎充溢著苦澀又甜美的味道,沉醉得讓人向往。
“沈如鶴。”
時間仿佛靜止了,她叫住了他。
窗外有炫目的風光正千變萬化,車如流水馬如龍,男女擠來擠去,各自奔跑于塵世,各懷心事。
沈如鶴轉頭看向她,眸子黑得分明,有微微的詫異。
再給她一分鐘。
再借她一點勇氣。
下課鈴聲突然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打斷了宋望寧的思路她的人生似乎一直在奔跑,可總缺了時機。
宋望寧抿了抿唇,到底放棄了“沒什么。”
沈如鶴彎唇,將手插進褲兜里,在進教室之前,淡淡開了口“考試加油啊。”
“嗯,加油。”她握了握拳。
似乎看到了她的動作,少年淺淺地笑了一下。
這句“加油”,是給她一個人說的。
宋望寧的胸腔蕩起久違的漣漪,原來,歲月也曾閃光。
宋望寧沒回教室,也沒去找朋友,她猶豫了下,向天臺的方向走去了。
高興或難過,她總需要去天臺靜一靜。
哪怕僅僅吹五分鐘的涼風,于她而言,也是滿足的。
樹葉簌簌顫動著,月亮匿去大半個身影,天臺就像個吞噬人的陰冷的深淵,白色的石灰墻壁發了霉。
借著教學樓漏出的丁點光線,有個女孩坐在一角,長卷發,短裙,眉眼生動耀眼,嘴唇緋紅。寒氣刺骨,她一點兒也不怕冷,靜默地吐著煙圈。
仿佛岑寂的中世紀油畫。
聞宜抽煙的模樣,頹廢,低迷,像靡靡凋零的葉。
風聲裹挾著涼意,割據著她的臉龐,一點一點砸在宋望寧心頭。
她沒有推開門,不愿打擾別人的清凈。
她想,大概聞宜也是有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