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影見她被嚇成這副模樣,沒有半點同情,白姨母這樣的人,最愛用所謂的“名聲”害人。違逆丈夫是名聲不好、不聽婆婆的話是名聲不好,去一趟官府是名聲不好
有的就連她們也說不出個中道理來,但只要拿捏住名聲二字,仿佛就拿捏住女子的命脈一樣。
塵影可不愿意被“名聲”所吃,一輩子束手束腳,縱然這個時代對女子苛刻,但是,不只女子害怕名聲二字,白姨母這樣的人害怕官府、唐言害怕無法做官、唐母害怕吃官司
每人都有懼怕的地方,想用名聲害她,那就看看他們有沒有本事防得住自己的弱點和所謂的名聲。
差吏見白姨母不敢再作妖,低聲催了塵影一句,又提刀出去。
他一走,白姨母一下軟在地上,整個人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她不明白,女子不就該謹言慎行,不該去的地方盡量別去嗎她也是一片好心,怎么官府的老爺反而罵她
白姨母哆嗦道“我不是讓你別去官府,我的意思是,反正損失的是你們商家的東西,又不是死了人,只要你們不追究,這個事就算過去了,那可是婆婆啊,百善孝為先”
塵影沒時間理會她的榆木腦袋,只冷冷撂下一句“若此事與她有關,證明她處心積慮想挖空商家玉行,玉行是我爹娘一輩子的心血,我爹娘生養我多少年若論孝,也自然是該先孝順我爹娘,我怎能不維護他們的心血”
“難道姨母成了婚,就只顧婆婆,不顧爹娘”她道,“姨母這種孝,可真令人寒心。”
她說完轉身便走,朝官府而去。
白姨母神魂甫定地軟著身子,她她怎么可能有了婆婆忘了娘,她沒想到塵影這么不給她面子。
還敢叫差吏來。
白姨母紅著眼睛,對唐母道“你女兒性子太硬了,沒有好下場,她當著眾人的面和她婆婆在官府對峙,她的名聲毀了,以后誰還敢來你們玉行買這種不孝之人的玉”
商母已經徹底冷下心腸,白姨母只是她的遠房妹妹,現在幾次三番說這種話,絕了她最后一點做親戚的心思。
商母站起身,疏離道“既然你有這種顧慮,我們兩家的生意徹底不要再合作,未免別人說我出爾反爾,一會兒寫份書契,你寫上自己的名字罷。”
白姨母一下啞然,她作為長輩,管教一下小輩對小輩話說重點又怎么了雪娟怎么就徹底不和自己合作了
白姨母難受之下,安慰自己,商塵影這樣不重婆婆不重禮法,一定會栽大跟頭,把自己家和商家的生意隔絕開來正好
她道“寫就寫”
商母立即命人取來紙筆紅泥,又命賬房先生起草了一份書契,白姨母看過無誤后,簽上字。
商母見她寫完,冷冷道“送客。”
這就相當于是攆人了,白姨母灰溜溜地出去,越想越想不過,她覺得商塵影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這次升堂不定怎么被戳脊梁骨呢。
白姨母趕緊命丫鬟去看塵影的好戲,自己拿著這份書契回家去。
堂上。
牌匾上高懸著“清正廉明”,知縣是正七品官員,頭戴烏紗帽,身繡七品鴛鴦,坐在最上端。
塵影到的時候,唐言、唐母已經在堂下跪著。
她剛朝知縣行禮,唐母低垂的眼中就閃過一絲怨毒,她雖然怕得發抖,但好歹也曾淌過風霜,想到言兒周密的安排,唐母立即凄凄哀哀道“大人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