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瞠目結舌,她印象中野蠻無理的隴北人,竟也有膽小如鼠的時候
發生異狀的不僅僅是王宮營帳,還有蘇克津城,乃至于整個隴北,極寒之氣席卷草原與荒漠,奇怪的是只有男人無法承受,女人卻可以像平常一樣生存,于她們而言,這個冬天并沒有什么太大變化,冷是一如以往的冷,但哪里就夸張到連床都下不了呢
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無論耄耋老者亦或垂髫兒童,只要性別為男,都只能裹起被子烤著火爐瑟瑟發抖,守衛著蘇克津城的勇士、走南闖北的皮毛商人、上躥下跳的頑皮小孩一瞬間,男人從隴北的各個地方消失,除了家里,他們無處可去。
對隴北女人來說這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反正從前男人們能出門時,她們也一樣要拿起武器去打狼。,現在風水輪流轉,男人畏懼神罰無法踏出家門,女人們做和平時差不多的活,卻能得到“勇士”的稱號。
本就身強體壯的她們在得到訓練強化之后成長極為迅速,嚴酷的寒冬雖沒有像對待男人那樣傷害她們的身體,卻將雜念凍結,在春日到來,雜念融化之前,她們感受到權力的滋味,就不會再想要回到過去。
同時了了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離開修仙界之后,她的力量隨之消失,雖然身體依舊可以鍛煉,但卻無法像修士那樣呼風喚雨。隨著在這個世界停留的時間增長,她的力量又漸漸開始恢復,這讓她感到不解。
修仙界的一切符咒法術,在這個世界通通失效,了了恢復的是自己本身的冰雪之力,她不大明白,如果最終力量能夠恢復,那么一開始又為什么會消失
突如其來的改變只給隴北女人帶來了短暫的震驚,隨著生活繼續,大部分女人意識到,雖然男人總是表明上戰場很危險、養家糊口很累,可他們從不曾告訴過女人,與付出相對等的是數不盡的好處。
強悍如弘闊可汗也只能待在營帳里等待垂憐,他裹著被子惶惶不可終日,脖子上稍一動彈便會響的鈴鐺提醒著他奴隸的身份,很奇怪的是了了始終留著弘闊可汗的性命,明明他已經毫無用處,她在他身上、在隴北男人身上所學習到的已足夠她明白,自己該以何種姿態來對待他們。
這個世界是這樣,不代表它是對的,了了不接受任何規則。
弘闊可汗原以為陰陽顛倒后了了定然手忙腳亂無法處理亂局,誰知事情完全沒有按照他想象的那樣發展,首先是海月花,她幾乎完美替代了弘闊可汗,其次是拉合公主,她是隴北女人中最特殊的那一個,因為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對弘闊可汗表示過一點惋惜,甚至主動上門請求了了接受自己。
小雪人中的六公主無比疑惑,這不是她記憶中的大可敦,更不是她記憶中的二可敦
二可敦明明是個假模假樣的笑面虎,看著安分守己不愛活動,城府卻極為深沉,若不是有她扶持,努爾提哪里來的本事與塔木洪分庭抗禮
“你不能相信她。”六公主嚴肅地說,“她肯定是為努爾提求你。”
拉合跪在了了面前,她雙手交叉分別貼在兩肩,壓抑著激動“尊貴的女神在上,請賜予我您的榮光。”
說完深深拜下。
雖然了了沒有說,可隴北男人受寒氣所困找不到緣由,人們便將其歸于冬之女神的懲罰,不知從何時起,豐國公主成為了冬之女神的化身,馬上便是祭祀女神之日,拉合希望自己能像海月花代替弘闊可汗那樣,代替隴北大祭司。
“不能答應她”六公主又一次強調,“了了,不能答應她祭司的權力僅次于可汗,你要考慮清楚”
了了沒有理會六公主,也沒有立刻答應拉合,她專注地打量著對方,拉合幾乎不出營帳,皮膚非常白,但這種白和豐國女人又不同,拉合白,卻并不瘦弱,甚至于她的手掌虎口處還生著一些厚厚的老繭。
她是了了在這個世界所遇見的第一個保存著完整本性的女人。
與海月花沉寂的本性不同,與六公主消失的本性不同,拉合的本性沒有被毀滅,更沒有被隱藏。
她讓了了潛意識中感到親近,于是了了往前靠了靠,貼近拉合,冰涼的氣息隨之而來,拉合卻并不感到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