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但凡考生聚集的地方,一個個都挺能說的,哪怕有些言論稚嫩的可笑,但在這種氛圍中,昆古國又給了夏娃一種很鮮活的感覺。
這些觀點中,有的實用有的奧妙有的有趣,還有的放屁。
比如狀元客棧一樓的高臺,客棧之所以叫這個名,據說是因為掌柜的女兒曾考中狀元,此后春闈,她家客棧的生意也最好,甭管什么時候,人類都是很愛蹭喜氣的。
所以和其它客棧比,狀元客棧的裝飾擺設也都更為文雅,掌柜的甚至在一樓搭了個高臺,以供考生辯學,上臺者不分年齡資歷,只看談吐是否有物,每年都會有好些才子揚名。
可能是朝廷對政務言論的管控太寬松,以助于有人開始在高臺上放屁了。
這個身高中等穿著靛藍衣袍的考生,正義憤填膺的向眾人表達自己內心深處的悲哀,以及對朝廷打壓男子,不知埋沒了多少才男的憤懣。
據她講述,她幼時喪母,全靠父親一人養育,為供自己讀書,父親不到三十便有了白發,偏偏因這吃人的世道,父親想找的活兒都因身為男子而被拒,甚至于有些店家看見他一個男子竟能在沒有女子陪同下出門,便要報官來抓他
“我父親出身書香之家,識文斷字更勝我母親,只因性別為男,便要遭受無數欺辱,若不為他做些什么,我有何顏面回家見他”
“諸君我等女子讀書報國,為的便是海晏河清、國泰民安,難道男子便不是民,男子便不是國的成員難道他們在后方操持家務照料妻女,便不算功勞我等乃是讀書人,怎能不將生我養我的父親當人看日后你我有了男兒,又如何忍心見他們像父親那樣蹉跎一生”
此人在高臺上說得口沫橫飛,到了動情之處,甚至眼含淚花,十分感染人。
對此夏娃有三個字要說“有病吧。”
關鍵是被她說得動容的考生還真不少,畢竟家里母親有多個豐人的情況并不多考生們大多出身普通,普通人家愿意養多個豐人的很少,既不能生孩子又要張嘴吃飯,只挑品貌出眾的延續后代便是。
這也就導致許多百姓家中過著一主一豐人的生活,家中主母生下的孩子,對父親是誰并不陌生。
見自己的話引起了許多人的思考,講話的考生愈發激動“諸君,人生天地間,有母便有父,豈能只認母而不知父那與禽獸何異”
長空不樂意了,好端端的罵她們飛禽做什么她們金雕一族可不會從親鳥生的蛋里孵出來再轉過頭罵親鳥。
妖族母緣單薄,父緣算了,別說緣,大多數妖族連父都沒有。
所以長空不是很能理解人類對父親的追求,沒了母親哭泣悲傷也就算了,畢竟每個人都從母親的身體中誕生,被母親喂養長大,但沒有父親怎么了呢他既不會生,又沒有奶。最關鍵的是,即便是母父雙全的溪西國人家,父親的存在不也約等于零嗎
不過,也并非所有考生都認同此人的話,顯然有不少人對此不以為然,有一紅衣考生揚聲道“這位同窗的言論未免有些過于偏激,我昆古國女尊男卑,女子雖可讀書做官,卻也承擔了無數風險。試問同窗,將軍、戰士、差役、鏢師是否都由女子擔當田間耕種的,經商養家的,孕育女兒的,又是否都是女子在此等前提下,豐人們只需安分守己,為主母掌持后宅,既無需吹風淋雨,更能遠遠避開死傷劫難,陰陽相合,有何不可”
又有一單眼皮考生應道“正是,人生在世,各司其職,女子舞刀弄槍保家衛國,男子織布澆園支援后方,才有昆古國如今之盛世,怎地在這位同窗口中,好似女子的存在成了過錯”
臺上的考生辯解道“兩位同窗誤會了,我并無此意,我只是不愿見有才華之人因性別受到歧視,遭遇不公平對待”
臺下氛圍逐漸熱烈,慢慢地從辯論衍生成了爭吵,夏娃無聊地摳摳耳朵,覺得這些人真是好日子過多了沒事找事,她伸了個懶腰,又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臺上的那名考生。
平心而論,這人長了張過目即忘的大眾臉,聽她訴說過往,出身也很一般,本來挺適合做厄運兒的,偏偏這一出頭,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害得她只能換個目標。
隨意往一樓人群中一望,夏娃忽地咦了一聲。
斬樓跟長空異口同聲“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