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昨夜殿下見到傅載時折子的時候就已然動怒了,要見傅載時,但后來忍住了。
趙國公一事本就敏感,如果東宮深夜召見大理寺少卿就為此事,傳出去必定多猜忌,若殿下在氣頭上,沒忍住動了人,朝中的猜忌恐怕就更多
眼下朝中時局剛穩,還處于微妙平衡中,實在不宜節外生枝。所以他昨晚攔著殿下,殿下想了想,還是忍到了今日。
貴平環顧四周,問起,“茂竹呢”
內侍官應道,“茂竹公公今日下朝后就稱病告假了。”
貴平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旁的。
貴平入內時,傅載時已經跪了好久,一直不敢抬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今日下朝,東宮罕見得沒有留在泰和殿中,而是回了東宮,內侍官說殿下有事尋他,宣他去東宮,他想應當是趙國公的事入了殿下的眼。結果從他入殿中起,東宮就一直在看折子,除了翻折子的聲音,殿中如死寂一般。
傅載時不敢動彈。
等到貴平入內,朝東宮復命,傅載時終于聽到東宮將折子放下,端起茶盞的聲音。
傅載時喉間緊張得咽了咽。
等茶盞放下,東宮的聲音果真傳來,“你的折子孤看過了,趙國公如何處置一事,是你們大理寺上下的意思”
傅載時早已滿頭大汗,又不敢伸手去擦,一聽東宮開口,傅載時緊張應聲,“是,殿下,是大理寺上”
傅載時話音未落,李坦又冷聲打斷,“還是你自己的意思”
聲音里明顯帶了陰沉與不耐,傅載時頓時后背也嚇出了一身冷汗,“殿,殿下”
李坦打開折子,幽幽開口,“你彈劾趙國公,結黨營私,禍亂朝綱,同陶家一門共為通敵叛國同謀,男丁應當斬首,女眷流放或充為”
李坦停了下來,厭惡道,“這主意也是你想的”
貴平終于知曉殿下昨夜為何惱了。
傅載時還來不及出聲,李坦直接將折子砸到他頭上,怒意直接涌上,“才動了一個陶家還不夠,再動一個趙家,你是想讓朝中都反嗎”
傅載時連忙叩首,“微臣不敢,是微臣糊涂了,微臣馬上把折子撤掉”
“折子都能在孤這里了,那就是大理寺都見過了,你撤不撤有什么區別”李坦已經不是砸奏折能消氣的,“朝中都知曉你是我的人,你眼下上這個折子,旁人怎么想,你腦子是進水了還是被門夾了”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傅載時嚇懵。
“我告訴你傅載時,你再敢揣摩孤的心思,你自己想后果,滾”李坦動怒。
傅載時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貴平上前拾起折子,他昨晚只看到了趙國公字樣,眼下拾起時,才看到清風臺獻舞幾個字
清風臺獻舞,貴平知曉殿下為何會盛怒。
清風臺獻舞,遠比要永安侯府將女兒嫁給廢太子要羞辱多了。傅載時是殿下的人,這道折子以上,所有人,包括趙國公,甚至趙小姐,都會以為是殿下的意思。
殿下百口莫辯,這是壓在國公爺同殿下之間的最后一根稻草。
傅載時,被人當了刀子使。
貴平皺眉。
臨近黃昏,小廝領了胡師傅到主苑,“余媽,黎媽,胡師傅來了。”
“胡師傅,您來了,夫人歸寧還未回來。”黎媽上前招呼。
胡師傅笑道,“今日是專程來尋黎媽的,先做了些菜式送來,請黎媽先嘗嘗,您要覺得合適,等過兩日夫人回來,我再讓人送來給夫人試菜。”
“胡師傅周全。”黎媽感嘆。
胡師傅又道,“對了,早前夫人讓我整理了一份食譜,夫人不在,黎媽您替我看看,是否有疏漏。”
黎媽接過,只掃了一眼,便笑道,“廚房的事我真不懂,余媽,還是您幫忙看看吧。”
余媽一面笑著,一面接過,仔仔細細看下來,確實都是食譜,沒旁的。方才聽說苑中來人了,余媽要跟來看看才放心,眼見是請黎媽試菜,菜譜也沒什么問題,余媽便順著臺階下了,“夫人屋中的事,黎媽你做主就好。”
黎媽接過,“那好。”
胡師傅正好要走,余媽開口,“我送送胡師傅吧。”
黎媽知曉她有事要問,黎媽會意,“那胡師傅慢走。”
胡師傅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