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下了馬車。
馬車駛離東街,茂竹放下簾櫳,嘴角微微勾起。
云陶遠遠看著茂竹乘的那輛馬車離開,云陶腳下微頓,又掉頭去跟了早前的禁軍。
國公爺一死,不少事情都需善后,否則怕引起朝中旁的變故。
自寢殿出來,貴平一刻都未停過。
幾日前,傅載時上折子,殿下還清醒知曉此時動國公府對時局會有影響,哪怕只是傅載時的一道折子,都會引起朝中的猜忌。不過幾日之后,這道折子就將殿下逼得同國公爺正面沖突,誰都不愿向對方低頭,最后一步步演變到眼下局面,也走到今日這步
早前的殿下不是東宮,旁人冷眼相待得多,但國公爺剛正不阿,所以與旁人待殿下不同,在殿下看來,國公爺對他就是青睞與照顧,殿下也報以最大的恩惠;但眼下,殿下把持朝政,一句話便可左右所有人的生死,朝中要么敬畏要么懼怕,但國公爺還是剛正不阿,所以又與旁人待殿下不同,但在殿下看來,這樣的不同就是國公爺可以容他落魄,不可容他高位。
但國公爺,從始至終都是早前的國公爺,沒有不同
這些話,他不說,以殿下的心思未必就不知曉。
但早前的殿下會與他推心置腹,如今在東宮之位上,要聽的,早就已經是自己想聽的,未必是當聽的。
東宮之位從來都不好做,但最難的這關是自己。
看著手中的卷宗,貴平皺眉出神。
“公公”
見云陶神色慌張,貴平放下手中事務,“怎么了”
云陶輕聲,“公公不是讓我盯好茂竹公公嗎方才,我見茂竹公公乘的馬車經過東街,當時東街很堵,借著這個功夫,有禁軍上了茂竹馬車,而后下來,神不知鬼不覺。”
“哪個禁軍”貴平看他。
云陶湊近,悄聲道,“茂竹公公走后,小的又去跟蹤了同茂竹公公見面的禁軍,公公,茂竹公公見的是大理寺內值守的禁軍。”
大理寺內貴平微訝,好似,又有東西緩緩在心中竄到了一處
“我知曉了。”貴平放下手中卷宗,“先別打草驚蛇。”
云陶應是。
待得云陶退出屋中,大理寺,值守的禁軍,趙國公,茂竹
貴平臉色晦暗到了極致。
黃昏將至,離院中來來往往的太醫,藥童和禁軍才少了,主苑中也才漸漸恢復了安靜。
黎媽撩起簾櫳入了屋中,同溫印說氣,“夫人,旁的太醫都走了,今日太醫院就留了王太醫在院中輪值。在桃苑歇下了,說明日晨間再來看看殿下這處。若是晚上有事,就讓人去桃苑尋他。”
溫印放下懷中的臘初,輕聲應了聲“好”。
“元寶。”溫印又喚了聲。
元寶上前,從溫印懷中抱起臘初,溫印交待,“元寶,日后臘初交給你和銅錢照顧,在苑中尋處寬敞地方給臘初搭個窩,要暖和一些,缺什么就找余媽,告訴她,我說的,臘初要照顧好了,不能有閃失。”
元寶笑盈盈道,“知道了夫人。”
“去吧。”溫印溫聲。
元寶歡喜抱了臘初出去。
黎媽看著元寶的背影,輕聲嘆道,“臘初交給元寶和銅錢照顧合適”
溫印一面端起茶盞,一面道,“得給余媽他們找些事情做。”
黎媽不由笑起來,“那有的折騰了,元寶和銅錢都是孩子,余媽這處也分不清楚是夫人的意思,還是元寶和銅錢兩個孩子瞎折騰的,多幾次怕是就疲了,也不好說什么。”
正好屋中的窗戶是敞開的,黎媽看了看窗外,壓低了聲音道,“早前余媽也想往苑中添加人手,夫人都搪塞回去了。這次殿下醒了,貴平公公來了一趟,這苑中伺候的人手就已經翻了一倍。”
多少人,就是多少條眼線。
溫印淡聲道,“眼下是翻了一番,之后只怕還會更多。”
黎媽又看了眼窗外,確實,殿下醒了,整個離院中的氛圍就與早前全然不同了,就似,風聲鶴唳,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