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長相本是極為明艷張揚的,可偏偏帶著久病的虛弱感,襯著那雙無辜的杏眼,舉手投足間皆是柔美,叫屋內的少年們頻頻側目。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多,也越讓她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還好林老夫人見寶貝孫兒面露難色,趕緊適時地上前,牽著她回了座位。
她才得以解脫,靠坐在椅子上小口地喘息著,等緩過來便換成她,隔著屏風打量這些賓客。
來客有些多,且都是眼生的,類似的賀詞翻來覆去地聽,便也有些無趣了,正想吃點東西,就聽到了沈放兄弟兩的名字。
瞬間雙眼亮起,見祖母在和旁邊的夫人說話,便大著膽子扒開了一條縫隙,貼近了朝外看去。
沈應川身姿挺拔地站在堂中,躬身行禮,他那一張文質彬彬的臉,很有欺騙性,外加能說會道,直把老太太逗得眉開眼笑。
若不是夢到過,也親眼瞧見了,林湘珺肯定不敢相信,這般儀表堂堂的貴公子,竟是個不通筆墨的草包。
不僅欺凌折磨幼弟,而且為維持自己的形象,還威脅弟弟以他的名義寫文章寫詩,實在是個恬不知恥的偽君子。
沈應川說完了吉祥話,得了安老夫人以及周圍人的夸贊,出盡風頭后便要帶著沈放退下。
林湘珺見此在心里朝他呸了聲,還大大地翻了個白眼。
今日在場的皆是京中有頭有臉的人家,沈放平日定是沒機會見客,如此好的機會能在人前露臉,他卻沒有半點要介紹沈放的意思,真沒見過比他更不要臉的人了。
眼見兩人就要退下,坐在安老夫人身邊的一位美婦人,低聲和老人家說了句什么,再抬眼兩人的目光就落在了沈放的身上。
沈應川反省快,慣會見風使舵,察覺到她們在看沈放,不等老人家開口,便立即裝作好哥哥的模樣,溫柔地拉過身后的沈放。
“差點忘了,老祖宗,這是我家五弟弟沈放。阿放,還不快給老祖宗見禮。”
說著假惺惺地讓開位置給他,還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下。
此前沈放從沒單獨祝壽的機會,這次自然也沒準備。感受著身側人在肩上的警告,他好看的眉峰微微蹙起,長睫下的鳳眼漆黑如墨。
他不開口也不動,就這般低垂著眼瞼,一聲不吭地站著,不知在想什么,久到四周的人都發出了低語。
好在安老夫人性子和善,見他不善言辭的樣子,也沒覺得沈放失禮,不愿再為難小輩,便笑呵呵地擺了擺手,“人來了心意便到了,不講究這些虛禮。”
只是話音剛落下,便聽見聲清脆的磕頭聲響起。
別人都是行個福禮,好家伙,沈放竟是結結實實地磕了頭行了個大禮。
瞬間惹來周圍人的悶笑,怎么會有如此實誠到傻的人
而沈放卻對笑聲充耳不聞,身姿如松地跪著,緊接著又磕了個響頭一字一頓道“祝老太君長命百歲。”
一句恭賀的話都不會,連四歲小兒都不如,屋內靜了一瞬,不知是誰沒忍住,嗤笑出聲,立即惹來了更多的笑話聲。
沈應川見此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沈放丟臉他這個兄長也躲不掉,心里暗罵其上不得臺面的東西,面上還要耐心地替沈放解釋,他是太過內向不善表達。
沈放像是對自己鬧出笑話全然不知,沒人讓他起他便跪著,面無表情,唯有濃密的長睫微微顫動著。
林湘珺才體驗過這種,被人矚目到手足無措之感,可她有祖母顧著她,而沈放卻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