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聽沈清荷說起,除了往日的同情之外,還多了幾分同病相憐之感。
算算年紀他那會應當才十歲,與她知道自己沒幾年好活時一般大。
她是命不久矣,而沈放則是從天之驕子,突然跌入了泥底,這種痛苦和絕望下,性子怎么可能不古怪。
“然后呢,古怪歸古怪,為何又說他打死人啊”
“起先五哥確實是不愛說話閉門不出,但后來不知為何,時常傳出他發狂折磨下人的消息。母親派了人去教育了多回,也不見他收斂,偶爾瞧見他身上也都是帶著傷的。打死人是三年前的事,有日我在母親那用膳,突然有下人慌慌忙忙闖進來,說出事了。”
“母親不許我過去,我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只知道有個下人弄丟了五哥的玉佩,他一氣之下,竟將人給打死了。那下人還不是沒來頭的,是四哥娘家的遠房表親,家里落了難,在府上當個伴讀。因是沾親帶故的,出了人命,父親很是生氣,還動用了家法,五哥被打了整整三十鞭跪了半月的祠堂,之后就被貶去了偏院。”
玉佩
林湘珺止不住好奇,真會有人為了個物什打死人嗎
她不相信,她夢里的沈放不是這樣的。一個會出手救人的人,會因為一個玉佩就殺人嗎這其中一定有隱情。
還有若是這玉佩,真對他如此重要,她若能尋到,送給沈放,他是不是不會再對她冷言冷語了。
沈清荷見她低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說話了,以為她是膽小被嚇著了,正要小心地安撫她。
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她雙眼亮晶晶地抬頭道“清荷,你見過那個玉佩嗎,它長什么樣啊”
“印象里好像是父親送給五哥的生辰禮,是塊品相上乘的和田玉,五哥屬虎上頭的雕花是只幼虎。”
“那玉佩后來找著了嗎”
“不曾,五哥被罰之后,玉佩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七娘怎么突然對這玉如此感興趣。”
沈清荷有些想不通,這玉雖然是好玉,但也只是品相過得去罷了,不值得如此追問。
之前她就覺得不對勁了,林七娘好似對她五哥尤為執著,不管怎么勸說都要去見。若說是她好奇,都已經見過了,為何還會對他的事如此在意,就連個玉佩都抓著不放。
難不成他們之間,有什么非同尋常的關系。
沈清荷越想越覺得興奮,仿佛知道了林七娘的什么秘密一般,甚至已經開始在想,如何以此與她成為密不可分的好友。
就聽見一聲略帶苦惱的抱怨“我的多寶閣上,十二生肖的玉牌,只差塊雕花是虎的玉了。”
沈清荷
合著您是真的只對那玉感興趣啊
等林湘珺離開后,偏院的小廝豆子才打著哈欠,慢吞吞地從矮屋里抱著掃把走出來。
他是半年前被派到沈放院里的,當時其他下人都笑話他,是干了錯事才被發配到最危險的冷宮去了。
不僅跟著全府最無用的主子,沒機會往上爬,還要擔心自己的性命安危,實在是份苦差事。
他起初也是這般想的,哭了一宿哆哆嗦嗦過來,等待了段時間,才知道只要沒什么野心,在這偏院還挺舒服的。
沈放不愛說話,每日不是寫字便是削竹子,根本不必人伺候。
而屋子又破舊狹窄,即便幾日不打掃也看不出來,他要做的就是每日去膳房將吃得提來,其余時間都能躺著偷懶。
今日便是如此,他嫌天寒地凍,拖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跑去提了飯就又躲回了被窩里。
躺著無趣了才爬起來,準備去找針線房新來的妹妹嘮會嗑。
原以為沈放定和上午一樣,在院中看書寫字,沒想到院子里根本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