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珺鬧了一通后,確實管用,耿氏立即派了五個粗使下人和兩個婢女,專門照顧沈放的起居。
而沈放剛恢復意識睜開眼,看到屋內突然出現的生人,第一反應是去摸枕下的匕首,不顧撕裂的傷口,抵在了婢女的脖頸處。
“誰派你們來的。”
婢女被派來伺候他,本就膽戰心驚,再一見刀子人都嚇傻了,“郎君饒命郎君饒命。”
而后將林湘珺走后的事情,一一都說了,怕他不信,還將她說的話都給復述了一遍,“真是郡王妃派奴婢來照顧郎君的。”
沈放見逼問不出什么,才松開了匕首,心中疑慮卻更深了。
他是每年會替祖母去白馬寺,卻從未遇見過什么林娘子,更別說救人性命。
此女必定令有所圖。
這讓他想起那日受傷,他雖然失血過多有些昏昏沉沉,但常年受折磨,使他的痛感比常人要輕許多,且不論在何等處境下,都能留有一絲警覺。
當林湘珺偷看他胸口胎記時,他強撐著恢復了些許清明,他沒急著動手,是想看看她的目的是什么。
從去年起,他就發現,有人在明里暗里地打探他的胎記。
且來者下手狠厲行事狡猾,瞧著便來頭不小,既不像是耿氏的手筆,也不像沈應川能干出的事情。
他假借被沈應川逼迫,實則以此除去了好幾波人的試探以及襲擊。
沈放猜不出會是誰,他一個卑賤到塵土里的庶子,能有什么可被人圖謀的。
最近半年,倒是沒再有奇怪的人出現,可沒想到林湘珺又來了。
她在安府為他解圍時,他就發現她了,但以為只是巧合,卻不想她竟追來了沈家。
他心中不屑,這幕后之人只怕是越發手上無人了,竟然會派個病秧子過來,也不怕她沒能走到他跟前,就先昏過去。
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竟來了幾分興致,不如看看這些人到底目的是什么。
更何況,還有人給他養傷,豈不是百利而無一害。
自那日后,沈放便安心地等著,既然她想要的沒得到,肯定還會再來。
沒想到的是,他的傷口大部分都結痂了,他甚至能下床自己用膳了,也不見林湘珺的身影。
說她全然消失了吧,也不是的。
每日都會有她的婢女過來,不是送藥湯,便是送吃的用的,光是點心便堆滿了案桌,除了送東西別的什么也沒有,這反而叫他有些難以捉摸了。
難不成她來沈家也只是巧合,是他多想了,林湘珺真的只是個愛多管閑事的泥菩薩
不等他思忖出個結果,她便來了。
林湘珺最近撒謊撒多了,即便被沈放當面戳穿,也絲毫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臉不紅心不跳地繼續扯謊。
“那許是五哥哥貴人多忘事,我可記得清清楚楚。哎呀,都是陳年舊事了,也沒什么好說的,只要我記得五哥哥便好。”
沈放見她嘴里沒一句實話,不輕不重地哼笑了聲。
也不知是在譏誚自己,心底那絲隱隱的期待,還是在笑她的謊話拙劣。
他早該知道的,他病了這么多日,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就連大哥都屈尊降貴地來探望過,唯獨母親卻連派個人過來問一句都沒有。
他又在這期待些什么呢,他從出生起便注定了不幸,所有人待他避之唯恐不及,偶有的目光也是施舍憐憫,以及利益目的。
沈放眼底的寒意愈深,也不說信與不信,只冷淡地道“謊話連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