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嘶啞干澀,還帶著一點慢悠悠的遲鈍,似乎是宿醉方醒。
和光看向院子里,燃盡的火堆,七零八落的光酒瓶,散落著幾根光溜溜的骨頭,黑劍直直插在地上,劍身油亮亮地泛著光,仿佛在咆哮著不滿。
和光了然,雞肉配酒,又是糜爛的一個晚上。
她上前一步,聲音大了些,“師父,徒兒真的有事要說。”
李鐵柱巍然不動,抬手扣了扣鼻子,順手擦在花盆上,“說你麻痹,沒看到老子在伺候祖宗嗎”
和光抿抿嘴,一腳走上前,在他注意力渙散之際,飛速拔出狗尾巴草,扔了出去。然后趁他驚呆腦子空白時,把季禪子、異界來魂的事一下子全說了出來。
被這么一通騷操作,李鐵柱的酒立刻醒了。
他走下石階上,沿著她的思路想了一番,得出結論,徒弟是來辭行的。
被的狗尾巴草,落在地上,登時就變成了一個人。
作為一個男人,多肉長得有些娘,粉面朱唇,雪膚玉貌。手掌纖細白嫩,指如蔥根,柔弱無骨,十根手指還細細涂著時下流行的酡顏。
多肉扶著發冠,氣急敗壞地吼道“小變態,你拔我做什么”
和光咳了咳,解釋道“松松土,以后長得更好。”
多肉氣笑了,“就會唬人。”
李鐵柱坐在石階上,垂著腦袋,還沒回過神來,宿醉的威力太大了。
多肉輕輕踢了他一腳,嘖嘖地嫌棄了兩下,向和光抱怨道“你是個小變態,你師父是個大變態。我都能化形遍地跑了,他還讓我變成原形,插進土里澆水。我都元嬰了,要是讓外人瞧見,老臉往哪擱。”
和光尷尬地笑了笑,順著毛擼,“原形和人形不一樣,師父在乎你,專門從藥門買回來的靈液,多澆澆,化神也能快點。”
多肉聽完,頓時就高興了,嘴角的笑掩都掩不住。
李鐵柱回過神,拎著水壺沉默了。
這好像是他昨晚的洗腳水。
他煩躁地撓了撓頭發,往后一仰,黑心徒弟逗傻子逗得不亦樂乎。
“幾時啟程”
和光答道“三日后。”
李鐵柱擺擺手,想讓她退下,這么點小事還來交代干嘛。手擺到一半突然頓住了,他的語氣突然有些難以言喻。
“光啊,就你一人這不太好吧。”
和光樂了,師父難道鐵樹開花,知道關心徒弟了。以前他對他們師兄妹兩人,非打即罵。
她的嘴角不禁上揚了幾分,剛想回話,就聽到師父說。
“你要是發起狠來,沒個人在旁邊勸著可咋整啊”
猛地一盆涼水澆下來,和光忍不住頂回去,“哦那師父出門怎么辦咱們的病可是一脈相傳,師父出門也帶著監護人嗎哦,我忘了,師父你有多肉嘛。”
“沒大沒小,不尊師長。”
“徒兒是發自內心地為師父考慮,要是不小心把修仙界擼平了,咱們可賠不起。”
兩人吵著吵著,就打起來了。當然,是和光單方面地被凌虐。
多肉捧著自己的小花盆,急忙遠離戰場中心,他看著被按在地上吃土的和光,嘴里忍不住叨叨,“幾十年了都沒學會教訓,打不過非要頂嘴。”
三日后,和光出發時,還頂著一臉紅印。
不是不能消,是她不想消。她要記住,落后就要挨打。
尤小五看見她時,表情有些扭曲,想說什么,硬生生憋住了。跟著大師姐幾十年,紅印的來源還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