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抓起王千刃的領口,金算盤橫在脖子上,惡狠狠地威脅,“你什么意思”
王千刃唇角勾了勾,溫和地看著他,“大侄子,這樣威脅我,有意思嗎我快死了。”
王負劍哼笑一聲,尾音打抖,“誰知道你是不是臨死前故意添麻煩”
“咱們這么多年情分,我在給你們情報。”
和光胸膛不住起伏,繞著大殿轉了幾圈,冷不丁地一怔,對師父急道“師父,重新搜一遍他的記憶。只要有人透露,不論是酒后失言,還是乘興吹噓,隨便什么東西”
她的手臂一揮一擺,似乎怎么也無法很好地表述出自己的意思。
“只要有人告訴了他,記憶里一定有跡可循。”
和光是個急躁的性子,李鐵柱也如出一轍。
他聽到她大聲又跳躍的話語,火氣上頭,一把扔下劍,“別吵了,他說話那一刻,我就開始查,查了兩遍了,根本查不到”
王千刃掃了一眼失態的三人,忍不住放聲大笑,笑得咳嗽,后腦勺滾針尖一般,一抽一抽。
“看看你們這幅樣子,哪有”
話未說完,和光怒沖沖的臉猛然出現在眼底,脖子被死死掐住,干澀地生疼。
一根手指直戳戳地橫在眼前,緊緊貼著瞳孔,他后腦一陣暈眩,甚至能看清她的指紋。
“閉嘴,我們不信你嘴巴里吐出的任何一個字,記憶才不會說謊。”
王千刃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挑眉看她,“真的嗎”
和光沒回答他,而是看向師父,“還沒找到嗎”
李鐵柱氣得差點摔了玉簡,“沒有真的沒有別說透露的內鬼了,連異界來魂這個詞都沒出現過。”
和光內心急劇震動,怎么可能
王千刃側頭,躲開她的手指,不緩不急道“記憶不會說謊,但是會被操控。它只給你看想讓你看到的信息,掩蓋不想讓你看到的信息。”
王負劍定定地看他,“什么意思”
“記憶的內容主要分為三塊,畫面、語言和文字,它們只是一種載體,可以真實,也可以偽造。你們看得破記憶,看不破思想。”
他看向和光,道“玩政治的應該明白,雙方對陣,為了避免留下把柄,話語在說謊,表情在說謊,眼神在說謊。真實的企圖隱藏在話語背后的潛臺詞里,以及在那個場合下,細微的只有雙方明白的、帶有特殊含義的動作中。看破不說破,溝溝道道里的才是真實的較量。”
王負劍往地面敲金算盤,哐哐哐,“說人話。”
玩政治的,都是白切黑。還是他們玩經濟的好,坑你就坑你,不帶虛的,里里外外全是黑,不用白殼子裝純真。
王千刃無奈地嘆口氣,恨鐵不成鋼地掃了王負劍一眼。
“有側重性地囫圇吞棗過了一遍記憶的人,和扎扎實實生活了幾十年的人決然不同。有些事情、知識在記憶中不顯,卻潛移默化地留在思想中。我和其他穿越者在相同的文化群里生活多年,有些事情是約定俗成的潛規則,你們通過記憶,根本看不懂。”
“比如說花魁夜,一般人會聯想到紅袖招,經歷過的人會聯想到明非。當花魁夜和明非兩個詞同時出現,我會聯想到完蛋,與我有過相同經歷的人也會聯想到完蛋,但是你們這些簡單過了一遍記憶的人不會。你們的側重點是知識,根本不會注意到我的娛樂生活,就算注意到了,你們的重心更多在花魁夜的姑娘上,壓根聯想不到完蛋這個詞。”
李鐵柱聽得暈頭暈腦,他是武力派,這些彎彎道道的東西不是強項。
他撂下記憶玉簡,喊道“啥意思啊”
王負劍頓了頓,斟酌著解釋。
“舉個例子,最開始異界來魂互相確認身份靠對詩詞,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盡管我們看過他們的記憶,知道上下句,根據這句詞來鎖定人,但我們依舊不知道他們對詩的意義。幾十年反復研究,我們才弄懂這句詩是他們確認身份不成文的規定。”
說完,他扭頭看向王千刃,“不對,就算如此,它還是話語,還是存在于記憶中。”
王千刃唇角略帶諷意,道“我要是不說得這么淺顯,你們能聽明白除了話語和文字,還有更多更難以辨別的細微的東西。只要兩人共同知道,就能交流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