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已破。
她緩緩睜開眼。
之后的幾千年里,觀邪都沒能忘記這時她眼中的光芒。像緩緩剝開一尊石雕,雕像內迸放出七彩的佛光。她看向哪里,哪里就爆出聲色。
她緩緩地轉過來,向他點頭致意。
那輕飄飄的眼神,讓觀邪記了一輩子。
眾人小小地吸了一口氣,心中不住感慨,剛剛堪破心魔,就能有這份淡定與坦然,不愧是下一任堂主繼承人。
遠處的菜瓜見此,咧嘴一笑,上吊的眼角與臉上的殺氣嚇壞了不少小弟子。
明淡著實松了一口氣,道“堪破了就好。”
說完,他撓撓頭,語氣里露出一絲不解,“堂主候選人的心魔都這么重嗎聽說西瓜堂主上任前的齋戒日,也過了一次鬼門關。”
明非終于轉身,深深地望了和光一眼,唇角微微勾起,眼神里劃過一絲贊賞和若有似無的憂愁。
他輕輕地瞥了明淡一眼,道“這是他們的必經之路。”
更遠一點的地方,新入門的中年弟子見證了全程。
他摸出留影石,記錄下和光的樣子,尤其是堪破心魔后,沐浴在佛光中的耀眼模樣。
多年后,他升任萬佛宗史官,記錄她波瀾壯闊的征程時,如此寫道。
“那一日,正道的光,照在了她锃光瓦亮的頭頂上。”
誦經過后,全體佛修原地打坐,再頌六天六夜的心經。
和光收到明非師叔的訊息,趕到湖畔,與他會面。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沒問,什么也沒說,在前方不緩不急地走,示意她跟上。
不知道為何,和光總覺得他有古怪,似乎刻意避開她的眼神,腳步也比以往急促。
走到四下無人的湖畔,他自顧自的按下陣盤。
碧波萬頃的湖面登時露出一個小小的缺口,湖水向四周撥開,卻并未泛起一點漣漪。
他率先走下去,和光仰頭望了一眼其上的琉璃寶塔,緊跟其后,湖水在后面合攏,恢復如初。
湖下是一條長長的水下密道,透過清澈碧色的湖水,佛光在高空緩緩流動,宛如金色的空氣一般,被清風吹起褶皺,攪出波瀾。
明非師叔走在前頭,冷不丁地開口道“這座湖稱為明鏡臺。”
和光微微皺眉,“明鏡臺”
她記得,盛京招新那時的湖面被便稱為明鏡臺。
準確地說,任何湖只要容納菩提佛的牙齒舍利,都可以被稱作明鏡臺。
她說出疑問,明非師叔的腳步頓了頓,語氣中暗含笑意。
“書上寫的定義是假的,蒙騙世人。真正的明鏡臺指包含足夠的佛力的湖水,佛力的最低限度是牙齒舍利,而這個明鏡臺之上的琉璃佛塔中供奉是指骨舍利。”
聞言,和光不禁呼吸一窒,臉上浮現興奮的紅暈。
菩提佛坐化,留下的舍利子中最珍貴的是頭頂骨舍利與兩顆指骨舍利。
天魔戰役后,初代昆侖劍尊顧鈞座飛升時,菩提佛大愿已成,他供著頭頂骨舍利飛升。一顆指骨舍利早已在萬年的歷史中遺失,有傳言說流落在其它界域,卻無人證實。
如今,坤輿界最珍貴的舍利子便是僅剩的指骨舍利。
倆人走了許久。
湖面上的陽光消逝在西邊,佛光普照在湖面上,燦然的光芒閃耀天空,遠遠勝過了銀色月輝和萬點繁星。
一扇高大的金色大門豎在他們眼前,大門緊緊閉著,上方連著琉璃佛塔。金色的佛光穿透碧色的湖水,與外面的佛光遙相輝映。
琉璃佛塔是萬佛宗的禁地,供奉著指骨舍利和賢劫千佛的尸骨,只有執法堂真正的高層才能進去。
和光一直以為琉璃佛塔的入口在拱門,沒想到居然在湖面下。
今日真是撞了大運了,沒想到能跟著進塔。
難道她終于要成為執法堂真正的高層了嗎
想到這,她不禁內心雀躍。
明非師叔的手觸上大門的陣法,和光的眼珠子死死地盯著,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一時之間錯過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