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日,和光只身離開,徒留江在鵝在原地。
江在鵝依依不舍地遙望著她的背影,冷不丁地被拎住脖頸提起來,迎面撲來一張垂涎三尺的臉孔,只聽得王負荊喃喃道,“正好,晚上加餐。”
嘎
江在鵝忍不住大叫一聲,急忙撲騰著翅膀,想要逃離,卻被王負荊緊緊攥在手里。
不一會兒,王負荊端來一口不大的鍋,卻正好能裝下他。鍋下燒著熊熊烈火,火星子不停地往外跳,鍋里的湯水熱騰騰地冒白氣。王負荊握著一把大勺,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兒,笑吟吟地攪拌。
聞到撲面而來的香味,江在鵝再也憋不住了,傳音道“道友,救我”
然而一人一鵝相距太遠,對方沒能聽到他的傳音。
無奈之下,江在鵝只能扯開喉嚨,大喊嘶叫,希望和光能聽到他的哀鳴呼救。
嘎嘎嘎嘎嘎道友,救命啊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我真的要被煮了你回來看我一眼
嘎嘎嘎嘎救命救我
攪拌聲突然間停了,江在鵝心底一跳,扭頭一看,就見王負荊露出魔鬼的笑容,一步步接近他,那只可怕的大手一點點向自己的脖頸襲來。王負荊的手掌上密布著大大小小的疤痕和燒傷,實在不像是養尊處優的手,手上的傷痕也昭示著王負荊的命途多舛。王負荊的手,甚至比常年練劍的他的手還要粗糙。
此時江在鵝無暇深思這些,他想的是,王負荊究竟用這雙手掐死了多少只鵝,剝掉了多少鵝毛鵝肉
一個個血淋淋的畫面在他腦海中蹦出來,他尖利地長鳴一聲,嘎嘎嘎嘎嘎和光,你回來
周圍的修士聽見凄慘的叫聲,紛紛扭頭望向這邊,面露不忍,然而見到王負荊的那一瞬,又扭回去,裝作不知,面露晦氣。
王負荊一拳頭敲他腦袋上,敲得江在鵝眼冒金星,不耐煩地說道“吵死了,你主人早就走遠了,再怎么嚎也沒用。”
江在鵝不停地撲騰,然而脖頸上的那只手捏住了他的命運,和光也不可能再回來,他心底不禁溢出股股悲涼之感。難道就這么死了嗎他進入菩提秘境,什么也沒有做,就要無功而返了嗎
他長長的嘶鳴了一聲。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為什么我會是一只鵝
“你這話說得有趣,不是鵝還能是什么人嗎”
江在鵝一頓,誰誰在說話他扭頭看去,就見王負荊饒有興趣地盯著自己,勾起的唇角帶著淺淺的諷意。
弄明白王負荊回答自己后,江在鵝愣了一會兒,和王負荊大眼對小眼,歪了歪腦袋,接著他長長地嘎叫了一聲。他不解地眨眨眼,試探地又說了一句,嘎嘎嘎嘎嘎嘎嘎你聽得懂我的話
王負荊哼笑一聲,“鳳族是百鳥之王,我是鳳族眷屬,聽得懂鳥語有何奇怪”他上下瞥了自己一眼,眼神在肥腫的腹部頓住一會兒,眼底劃過一絲嫌棄,“你飛不高,也好歹算只鳥,我自然也聽得懂。”
聽到這話,江在鵝擺正身子,嘎吱一下扭過身,直視王負荊,正色道“既然你聽得懂,我們可以溝通,為什么還要吃我”
他愣了一刻,皺眉看著自己,似乎是對這話感到不解,“你會因為食物能夠說話,而放棄吃它嗎”
江在鵝咽了咽喉嚨,大抵是不會的,但這話不能說出口,“當然不會,人性本善,我會放過它們。”
他咧嘴一笑,“不好意思,我算半個妖,妖性主殺。”說完,他就提起自己的脖子,作勢要往咕嚕冒泡的大鍋里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