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已到,石門關閉,曜臺緩緩浮上半空。
疏狂界扶桑樹閃過一道綠光,越過一望無際的碧湖和鱗次櫛比的都城,直指曜臺。
檐角風鈴疾響,撞得風聲簌簌。曜臺的千佛像綻放閃耀的金光,反彈壓下綠光,籠罩七層浮屠。
赫赫金光,映入塔頂金翅大鵬雕的眸子,獸族的豎瞳倏地擴散,圓潤成人族的瞳孔,閃爍隱隱佛光。
金翅大鵬雕高喝一聲,抖擻翅膀,立得筆直,仿佛要化為底下的千佛像。
曜臺一層。
茫茫無際的黑暗,亙古以來的混沌和虛無塞滿這片不知邊界的天地。
上方灑下暗淡的光芒,環成一圈巨大的圓弧,圈外依舊籠在黑暗,圈內逐次亮起光芒。
圓弧一角閃起陣光,排名倒數的落殘界修士現身。人數僅僅三百余名,尚且不夠團戰的指定數量,更別說修為最高才筑基期,連團戰的門檻都夠不上。
對于他們而言,勝利不過天方夜譚。
天曜大戰,重在參與。正因如此,弟子們面容懶散,饒有興趣地眺望其他界域的情形。
一名年輕修士看不慣,出口教訓,“我們肩負落殘界的未來,你們這般對得起界域的期待嗎”
其他人滿不在乎頂嘴,“界域未來得了吧,排名不跌就很好。咱們這些練氣巔峰,在落殘界呼風喚雨,出了界域,連根毛都不算。”“界域排名、輪回名額壓根沒人在意,反正沒人能飛升,飛不了,想不起前世今生,上輩子、這輩子、下輩子怎么算同一人不是同一人,未來如何關我屁事。”
年輕人握緊拳頭,“沒出息你們就不想改變這一切”
兩方爭執不下,就要打起來。
筑基期領隊連忙上前,分開他們,“別吵別吵,仗還沒打,怎么鬧起內訌。總之,活著最重要。”
領隊拍拍年輕人的肩膀,勸道“別和自個兒過不去,咱們怎么來的,就怎么回去。”
“可是”
領隊放輕聲音,“別把命丟在這兒,妻女還在家等你。”
年輕人仿佛泄氣般拳頭慢慢松開,“不拼命,我們來干嘛”
領隊捏著下巴,笑道“見識一番,一輩子就開這么一次眼,難得啊。”
“前輩,您沒有不甘嗎好不容易升到筑基期,卻只能向其他人屈膝投降。”
領隊的笑容漫開絲絲苦意,“不甘那種東西,早就沒了。小時候,上界的大人測過我的根骨,她說我資質不錯,若生在她們界域,金丹元嬰不成問題。只可惜我生在落殘界。”
年輕人咬緊牙關,“出生在哪兒,又不是我們能選的難道要怪我們生在這么個界域”
“不,怪只怪我們看到界外的花花世界,才會心生不甘。”領隊緩緩吐出濁氣,心緒平靜。
死一般的沉默彌漫開來,難受的情緒在隊伍醞釀。
“不要愁眉苦臉,咱們帶了不少留影球,拍拍各界的仙女仙人。”領隊啪啪拍手,興奮鼓舞道“最重要的是,咱們都要活著回家”
眾人一掃郁悶,重重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陣光走出三百多名錯坨界修士。
落殘界眾人立刻警惕,錯坨界那是敵對界域,和落殘界頻有摩擦。陣光消失,看見錯坨界弟子的樣子,眾人不由得傻眼。
錯坨界修士額頭綁住白布,手舉白旗,身著白袍,后背寫著四個血紅的大字好漢饒命
錯坨界領隊轉眼瞧見落殘界弟子,尷尬片刻,緩和面容,陪笑道“我等就是走個過場,若是碰上,諸位手下留情。”
落殘界領隊拱拱手,笑道“自然,我們也不想把命丟在這兒,妻女還在家等我們吃飯。”
兩方瞬間達成共識,界域之間的私事私了,天曜大戰的公事靈活應對。
旁側又一道陣光閃現,落殘界和錯坨界登時警醒,按照排位來算,那是他們的大敵所落界。
然而,那兒無一縷靈氣傳出。陣光消失,陣內沒有一個人。
所落界放棄此次天曜大戰。
“流言傳所落界的筑基期修士前不久坐化了,原是真的。”“聽說這一輩資質最好的少年被上界帶走,所落界要沒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