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三位專家更加小心翼翼了,輕輕取出畫卷,將它溫柔的鋪在木臺上,這幅血腥的油畫又重新出現在專家的面前。
“卡拉瓦喬是一位油畫巨匠,他畫過幾幅朱迪斯砍下荷羅孚尼的頭顱,唯一一幅被發現的現在在意大利。卡拉瓦喬畫這個故事在情節選擇上也獨樹一幟他把畫面定格在了最為血腥的,也最具視覺沖擊力的砍下頭顱的瞬間。因為他認為自己是罪人,所以畫上的荷羅孚尼的模樣就是他自己。”埃德蒙教授慢慢的說道。
博斯維爾先生接著說,“在中世紀時雖然也有人在場景的選取上做出了和卡拉瓦喬類似的嘗試,但由于寫實技法的匱乏,這樣的作品只能是作為故事說教之用,缺乏視覺感官上的刺激。而到了文藝復興時期,波蒂切利、安德烈亞曼特尼亞和喬爾喬內都創作過這一題材的作品,然而他們都不約而同地選取了朱迪斯砍下荷羅孚尼頭顱歸來之后的場景。這樣的處理手法著重于表現朱迪斯的凱旋而歸,視覺效果上顯得古典莊嚴。”
“也就是說,卡拉瓦喬為這一題材開創了一種全新的風格,既反映了他個人的審美取向,也反映了巴洛克時期羅馬天主教對反宗教改革的力量訴求。天主教為了應對來自北方新教的勢力,希望通過宏偉博大的藝術來表現自身的實力與合法性,于是注重表現恢弘場景與強調張力的巴洛克藝術應運而生。卡拉瓦喬本人就是巴洛克藝術的倡導者之一。”埃德蒙教授接著補充。
“這一副就是典型的卡拉瓦喬式的畫作,血腥而神圣。”查普曼教授略帶崇敬的說道。
三位專家開始小心翼翼的鑒賞起這幅畫作,安德森則邀請徐易文到一邊的沙發上。
“請別在意這三位,這個時候他們的眼中只有那張畫。”安德森無奈的聳聳肩。
徐易文說道,“這才是我請你們鑒定的原因,藝術家都是專業而有脾氣的。”
“你喝點什么這里有茶、咖啡和果汁,或者來點酒”安德森問道。
“就咖啡吧,謝謝。”徐易文知道美國人這邊學的華夏茶都是類似華夏南方的功夫茶,忙活半天時間,就一兩小口,還不夠自己塞牙縫的。
徐易文最喜歡喝苦丁茶,而且是便宜的那種,大茶缸子泡上濃濃一大杯,放到冰箱涼起來。玩累了渴了,喝上一大口,真的是涼到心里去了,先苦后甜,渾身上下就舒服了。
安德森和徐易文聊著聊著,發現老徐剛從歐洲旅游回來,就和徐易文談起了不少歐洲的趣事。大約聊了有半個小時,忽然聽到那邊的三位專家吵了起來。
埃德蒙教授說道,“我認為這是卡拉瓦喬追隨者的作品。畫面上的三個人物與意大利那幅相比,無論是在動作還是表情上都沒有呼應表現,這與卡拉瓦喬慣用的集中畫面張力的表現手法完全不一樣。”
他一邊說還一邊指,“你們看,朱迪斯的眼神直面我們,并沒有集中精神去砍殺;而她仆人看她的眼神也比較突兀,如果兩人之間隔著幾個人,仆人的目光才會顯得更加自然。被砍殺的荷羅孚尼的眼睛則看向仆人,三人的目光都被打散,與巴洛克藝術強調的秩序與統一不符。這種不自然的感覺在意大利那幅畫作中是并不存在的。并且在意大利的那幅畫中,朱迪斯眉頭緊鎖,殺氣十足,無疑是畫面的主角;而在這幅作品中,仆人的安排位置以及面部過于強調的皺紋和頸部刻畫,都有喧賓奪主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