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心急,怕是又出了什么變故,顧不得許多,加快了行進的速度。剛來到七八米外的就看到自家婆娘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姐姐撲在婆娘身上大哭,腳邊散落著一根木料棒,木料棒的一端有些血跡。
章昭的父親是個遠近聞名的木匠,不少人家做家具都來找他,家中生活條件比起其他人家來說還過得去,院中自然是不缺木料的,只是不知道媽媽什么時候拿了一根在手里。
“是她先動手打我,我二哥才打她的對了,她還先吐了我一口吐沫”李家老三捂著腦袋說道,額頭上正流著血,指著地面上的木料說道。他二哥正站在弟弟身邊,仔細地檢查著弟弟頭上的傷口,什么話也沒說。
李家是村長,家中老大又在鄉政府工作,李家在村里說話,那是沒人敢反對的,李家老三這話說出來,也沒人吱聲。
自家婆娘躺在地上,大家都在圍觀,并沒有上前幫忙,真是寒心。
父親來不及分辨是非對錯,救自家婆娘的性命才是最要緊的,立刻拉起哭泣不止的姐姐,“娃,和你姐把院子里拉料的板車弄出來,趕緊送你們媽去鄉診所讓大夫給看看,可別出什么事才好。”
“對,趕緊送醫院才是正事”
“我們家正軍也得看看,這頭皮都被打破了,要是真有什么事,李家和你們沒完”李家老二惡狠狠地說道。
圍觀的眾人也開始七手八腳地幫起忙來。
村子和鄉上離得很近,鄉里的涼皮是一絕,被稱為涼皮之鄉,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會做,便宜又好吃,正是走向全國的時。很多在家的農民都放下手中的農活,背上家鄉的蒸籠,奔赴全國各大城市做起街邊的涼皮生意,賺得不少。賺了錢,自然好修路,所以這鄉里的交通嘛,也倒便利。
村子離著鄉診所不到三里地,載著章昭媽媽的板車很快就到了診所門口。但是很可惜,大夫直接翻了翻眼皮,就說人已經死了,救不活了。
章昭記得那時自己的腦子都是懵的,很多事情都是別人叫著自己做,自己才去做,要不然就一直呆在原地,連動都不動。
死了人,章昭的父親自然不能罷休,立刻報了警,警察來的時候,同樣帶來了法醫,這個時候,鄉診所門口已經是人山人海了。
章昭還記得那個面無表情的法醫當著自己和姐姐的面,切開了媽媽的頭皮。媽媽的頭發沒有剃,連著頭皮就這樣被剝開,聳搭在眼睛那里。
章昭當時已經嚇傻了,不知道蒙住眼睛,眼前看到的就是一顆鮮紅的人頭。
法醫用隨身的小鋸子將媽媽的頭骨鋸開,就跟父親平時鋸木料一樣,章昭頭一次知道,原來人和木頭沒什么區別。
章昭接下來一個星期,腦袋里都是木的,閉上眼全是媽媽凄慘的模樣。
當天晚上,李家當家的,也就是村里的村長來了,找到章昭父親,不知道說了什么,緊接著,兩家人就上了法庭。
很奇怪,明明之前章昭聽到李家老三說打了自己媽媽的是他二哥,可是在法庭上卻變成了他自己。因為李家老三比自己大了四歲,依舊還屬于未成年,雖然被判了故意傷害致死罪,但是只判了七年。
未成年殺人不用死嗎章昭的腦中始終有這么個疑問,小小的他望著法庭上面那個碩大的徽章,上面的天平代表什么意思是公平和正義嗎如果說對殺人犯公平,那我要的正義在哪里
同時法院還判決李家負責章昭母親的喪葬,但是因為李家老三未成年,“兇手系未成年人無賠償能力”,所以判決李家一共賠付章家56393元,其中喪葬費45393元。
媽媽的下葬,家里也花了700元,也就是說媽媽的命換來的只有李家老三7年牢獄和區區400元。
章昭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么,只知道殘疾的老父親在家哭著不斷說,“這和他們當初說的不一樣,不一樣啊”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更是讓章昭覺得天理何在。
李家老三只在牢里帶了僅僅三年就出來,整天在村子里肆無忌憚地晃悠。
章家不懂什么叫保外就醫,但是就覺得這口氣難以下咽,這算什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