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提琴的聲音逐漸消失,鋼琴依然在如同叮咚的泉水般斷斷續續響著,隨后,真正的水流的聲音汩汩地響起,像是突然置身叢林中,腳邊是清澈的溪流,耳畔有林深處的琴音。
托尼從投影平板上抬起了頭,看了一眼黑膠留聲機的方向,而哈皮則是正在一臉無奈地收拾起被托尼扔在門旁的那一疊胎教唱片。
隨后,女聲響起了。
溫柔,清澈,純凈,一塵不染。她的聲音像是從浩瀚無垠的深海中傳來,環繞在密閉而昏暗的空間中,輕柔地撫摸過每個人的耳朵。
她的歌聲中似乎并沒有歌詞,所唱出的聲音似乎也沒有什么實際的意義,仿佛她的聲音只是某種樂器,某種誕生于自然、未經雕琢卻美如璞玉的樂器。
她的聲音響起的瞬間,托尼就感覺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緩了。
就像是在一瞬間潛入了深海,頭頂是折射著陽光的海面,腳下是一望無際的深淵,他就這樣漂浮在柔軟而冰涼的海水中,仿佛再一次沉入了孕育生命的搖籃,他甚至能聽見海洋中存在的那些巨大的、神秘的生命所震顫而出的沉重心跳,一聲、又一聲,仿佛遙不可及的巨鼓般,鼓動出令人心神震撼的節奏。
但那聲音又太過于遙遠、浩瀚與孤獨,如同失去了同伴的海獸,帶著莫名的哀傷與期盼。
他恍惚間抬起頭,在這種難以言喻的震撼之中,竟然有了些許慵懶的倦意。
那是一種極為玄妙的感覺。
身心與靈魂都在漫無邊際的深海中安穩了下來,人在其中回歸到了最原始的狀態,最原初的生命形式,一切都被凈化、被蕩滌,所有的污濁與雜質都消失了,只剩下最純粹的生命形式。
焦慮、痛苦、憤怒和悲傷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他只感覺自己的思維陷入了難得的空白,只剩下她的歌聲,只剩下那些毫無意義的歌詞,以及那若隱若現的浩瀚、遙遠而又孤獨的震顫之聲。
一首曲子只有短短的三分鐘,但在曲子終了之后,托尼感覺自己似乎花了很長時間才從中緩過來,以至于他根本沒有意識到,他手里的投影平板已經掉落在了沙發的一角。
這一切都太過不可思議了。
他坐在沙發上,享受著前所未有的難得的平靜感。
這種感覺仿佛進入了心流,他已然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就更別提在長期沒有睡眠之后每時每刻都存在著的、如跗骨之蛆般度日如年的焦慮感。
“哦”他輕聲說道,感覺自己的意識在逐漸回籠,“布魯斯是對的。”
聲音是真的有精神治療的作用。
不難想象浩克也會為這樣的歌聲而平靜下來,托尼聽完之后甚至覺得,任何生物、只要是擁有最基礎智力的生物,都會為了這樣的歌聲而折腰。
他轉過頭去看哈皮“這真是難以置信,或許這真的有用,我需要多弄一些等等,哈皮,你還好嗎”
他看見哈皮此刻正拎著一袋要被丟掉的唱片站在門旁,整個人都陷入了呆滯狀態,就像是被人迎頭敲了一悶棍。
他手里拿著那張要去寄給班納博士的唱片,半晌后呆呆地看向托尼,說道
“老板,這張唱片我能先拿著嗎”
托尼
你路轉粉的速度要不要這么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