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的惡人可不會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應該早早下地獄為被他殺死的無辜靈魂們贖罪。
憑什么貴族能理所當然的享受從百姓手里剝削來的供奉,而他們不能
世間不該有這樣的道理
渾身是血的男人不認命,也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他一點點爬向路邊,可等了一整天,都沒有一個人經過這條路。
就在鬼蜘蛛的意識快要陷入昏迷時,一個武士用打刀刀鞘戳了他的背。
“什么人”武士說。
鬼蜘蛛意識到自己得救的機會來了,打起精神,“我是我是白沙村的村民,村子被盜賊襲擊,我慌不擇路跑出來,掉下了山崖”
男人撐著地,勉強抬起頭。
額上的傷又被撕裂,一滴血珠滾進漆黑的瞳孔里,帶來一陣刺痛。
視線被染成了紅色,但鬼蜘蛛還是看清了眼前的人。
一個高高在上的武士。
他穿著柔軟的衣物和昂貴的黑鐵甲,低著頭,仿佛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腳邊的污穢、尸體亦或是一塊爛肉。
鬼蜘蛛感受到青年武士并未遮掩的嫌棄,突然咧開森白的牙笑了起來。
“大人求您,救救我吧。”
“以后,我會報答你的。”
武士皺著眉,“等著。”
那個人走了。
鬼蜘蛛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來。
一只在初冬中掙扎的蟲蠹,沿著他的臉爬上了額上的傷口處,接著一頭栽進新鮮的血肉里,大口啃食著。
男人手指只動彈了一下,便沒了動靜。
不一會兒,離開的青年武士去而復返,他走的很小心,除了沉穩的腳步聲外,鬼蜘蛛還聽到另一道輕盈的腳步。
“受傷的人在這里嗎”
少女的聲音讓鬼蜘蛛詫異,他沒想到,一位貴族女姬竟然肯過來看他。
“是的。月姬大人,我扶您過去。”
很快,銀白色繡著梅花的和服下擺,以及冰藍漸變的大罩衣角出現在鬼蜘蛛染了血的視線中。
男人動了動眼珠,看過去。
身份明顯十分尊貴的少女有著一張清雅姝麗的臉。
黑發柔順的垂著,皮膚白皙如瓷,粉唇似雪中盛開的櫻花。只是那雙緊閉的眼睛似乎有些隱疾,正系著一條半透明的絲帶。
“你別害怕,我會救你的。”
目盲少女不知道她正被一雙盜賊的眼睛肆意窺探,反而蹲下身,蔥白似的指尖恰好落在鬼蜘蛛臟污手背上。
那一瞬間。
連時間都變慢了。
鬼蜘蛛眨也不眨的看著那只手,看著潔白粉嫩的指尖沾上屬于他的血和灰塵,第一次由衷的,從內心深處升出一股自慚形穢來。
他甚至覺得,如果是這位女姬的話,也許自己會愿意變成曾經最不恥的那些人
做侍奉在貴族麾下的一條狗。
“您弄臟了手”
青年武士明顯跟鬼蜘蛛有著一樣的想法。
一個下等人,怎么配把他身上的臟污弄到月姬手上藤原澤野有點慍怒的鉗住少女的手腕,從懷里掏出一方帕子一寸一寸,仔仔細細擦著她的指尖。
“這種事讓我來就好。”
藤原澤野知道自己失態了,可他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