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忙說道:“少爺,我已經半天沒生意了,又冷又餓,您就坐我的車吧!您是好心腸,但沒法讓我肚子飽起來啊,我年紀小拉車,警察都不管,說明這就是合法的!”
王德孚聽了之后,只覺得自己只有照顧他的生意,才能幫他,直接給他錢的話,豈不是會傷了他的自尊?
于是王德孚與王沫兒就上了這輛黃包車,少年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其實他冷是有點冷,卻一點也不餓,剛剛那么說,只是為了進一步激發王德孚的同情心,讓他照顧生意。
坐在車上時,王沫兒就小聲在王德孚耳邊揭穿了少年的謊言,她剛剛在旁邊整個人都很漠然,仿佛對少年十六歲就出來拉車這種事,沒有任何觸動、憐憫,顯然,她也認為這是天經地義的。
王德孚聽了王沫兒的話,心中更加復雜了。
“少……哥哥你就是太善良了,不過有我在身邊,你絕對不會被騙的。”王沫兒自信地說道。
“哥哥”的稱呼是王德孚要求她改的,他并不將王沫兒當下人,而是真的當妹妹一樣疼愛,所以不想聽她喊“少爺”。
王沫兒覺得自己雖然識字不多,但社會經驗比王德孚不知道豐富多少,心腸也極為冷硬,對待底層人民,就像是對待牲口,他們天生就該為老爺們賣命。
到了目的地之后,拉車少年說車費要120銅文,大概相當于后世的12塊錢,價格還是比較合理的,1銀元可以兌換1000銅文,所以一個銅板等于后世的一毛錢。
結果不等王德孚掏錢,王沫兒便站了出來,毫不客氣揭穿少年的謊言,然后直接砍價到80銅文,少年當然不同意,一番扯皮,最終車費是100銅文,能為三少爺節省20銅文,王沫兒開心極了。
不過王德孚看著兩位同齡的少年、少女為此而討價還價,卻陷入了沉思,后世十六歲的少年、少女,或許還在厭惡在學校學習這種事情吧,他們的痛苦,與這個時代的同齡人一對比,就變得可笑起來。
但真正可怕的是,這個時代的少年、少女,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社會是有問題的,他們如此的麻木,早已習慣了被剝削、壓迫,甚至還感激剝削者……
王德孚只覺得今天的這個“老司機”少年,以后或許會成為他筆下的人物,對方給他的印象足夠深刻,他最后詢問了對方的姓名,叫做高祥。
王德孚一時間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他需要通過作品在喚醒這個世界處于麻木之中的人民,這才是作家存在于世的重要意義之一。
王德孚與王沫兒終于來到了《姑蘇晚報》的編輯部,里面負責接待的前臺員工一見到這兩位衣著光鮮的俊男靚女,便有些肅然起敬,還以為他們是上面領導的后輩,立馬帶他們去見主編了。
這讓在斟酌怎么開口的王德孚有點猝不及防,原來現在他走到哪里,都可以刷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