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鉆錢眼了你。”
“你知道現在我編個故事多值錢么。”
“又不要你編你得給我講真的”
“給錢,就按我出版的標準吧,千字一百塊。”
“那你寫書確實不賺錢。”
“靠,我走了。”
“哎哎哎,給給給。”
又過了半年,年關將至,江斐正式和小男友談了戀愛,戀愛談得火熱,成了她們這個小圈子里除柳夕照之外,第二個“行為出格”的人。
不過總歸還是沒有柳夕照出格。或者說比起柳夕照,朋友們對江斐的這種行為已經并不太驚訝了。
柳夕照這些年干的出格的事多到數不勝數,甚至連喜歡女人這種事已經是最不嚴重的一件。她現在也幾乎脫離了這個圈子,一是因為不想跟家里的關系有牽扯,她都不住自己的房子了,據說現在租房住,二是三年前,她找了個由頭,把錢峰狠狠地揍了一頓。
柳夕照上學的時候學過跆拳道,很小就是黑帶。她揍錢峰據說很有她奶奶拿掃帚趕劉明明爺爺的架勢。
錢峰倒也沒受太重的傷,主要是面子上過不去,躲在家里大半年沒怎么出來應酬。
從那以后,柳夕照就再也沒和他們這些發小聚過,他們的聚會里倒是從來沒少過柳夕照的談資。
她辭職了,她當編劇了,她在街上跟她那個部級領導的爹大吵一架,她還去a大鬧校長室,也就是鬧她二叔,最后終于成功辭職,帶著行李搬了家。
據說她奶奶過生日的時候,她照舊親親熱熱地出現在奶奶家,把奶奶哄得依舊很高興,她爹想要發飆,被她輕描淡寫地一句“你要是想把奶奶氣出病來你就現在朝我吼。”她媽想給她介紹男人,她說“天底下男的死光了我也單身,讓我結婚你們就把我殺了。”
她在編劇這一行最開始沒什么名氣,有個朋友在路上遇見過她,說她現在不修邊幅,穿著隨意,看上去像是過得很差的樣子,圈子里不勝唏噓,就連錢峰聽見了都“垂死病中驚坐起”,嘲諷了兩句,被劉明明拿蘋果香蕉火龍果砸,最后以劉明明掏錢賠酒店收場。
后來她獨立編劇的一部劇爆了,又以編劇的身份參與制作一檔綜藝節目,并以觀眾的身份坐在觀眾席里,鏡頭里一閃而過的面容,驚艷了歲月。
話筒交給她,她隨便說了幾句話,專業知識扎實態度認真,眼里有光,讓人很快意識到,她確實親手編了這些故事,她確實是個有才華的編劇。
朋友們聚會再不提柳夕照了,提起來也不知說什么好,她太離經叛道,看上去也并沒有過得很不好。他們已經沒什么可以評價她的理由,他們已經走上不同的兩條道路。
所以柳夕照之前就說得很清楚,所謂圈子,必須要有共同點。這群人是大院長出來的苗子,靠著家族資源哪怕從事各行各業也都生活安逸,是她率先跳出了家族的庇佑,所以她早就與他們不是一路人。
只是切掉一塊“腐肉”,剩下的部分卻有了些許被侵蝕的現象。
江斐和沒錢沒房的小男友談了戀愛;一個女人不滿家里安排的相親,獨自背包旅行之后在大理定居;一個在父親公司當甩手掌柜的女兒開始考研;一個男人出了柜。
且不論這些變化有多少和柳夕照的影響有關,本以為很難有交集的兩邊,卻在多年后有一次偶然遇見。
那是在一家高檔私房菜館,年過30的年輕人多少都帶了些中年危機,一喝就容易喝多,不愿回家,眾人迷迷糊糊推推搡搡地出門,正商量著下一場去哪,有人使勁推推旁邊的人,眾人望過去,看見了柳夕照和她那個多年前,把柳家鬧得雞飛狗跳的女朋友。
算起來他們中大部分人也有很多年沒有見過柳夕照了。
兩個人衣著隨意,似乎只是出來吃個飯,柳夕照還是漂亮,卻多了幾分以前未見過的快樂活潑,牽著女朋友的手,一邊走還一邊喋喋不休地說著什么,她的女朋友氣質容貌比以前更勝,一邊聽她說話,一邊看著她,笑得很溫柔。
兩個人看都沒有看這邊的一群人,徑直去了包廂。
兩邊就像是分叉之后涇渭分明的兩條河流,奔向了不同的河道。柳夕照這邊的山花爛漫,沒有空去分給旁人。
周圍人多少有些唏噓的感嘆里,江斐看著她們的背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