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起來,異國的六年也不是一番坦途,畢竟相隔20多小時的飛機旅程,分隔起來又不是一天兩天,是要以月記,以年記。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一種奇奇怪怪的情緒,就會讓狀態發酵,因為時差的原因溝通又不一定及時,擁抱給不到,情緒無法反饋,思維步調不一致,甚至連對方在干什么有沒有看上其他人心里是不是還想著我,都完全不敢確定。
不安全感,是橫在她們面前的巨大阻礙。
孟新橋還好,她是真的無欲無求,出國之后也不擅長社交,把自己關在實驗室里,只跟導師和同學交流,為了學術她倒是拼命溝通,實驗也經常要做到很晚,結束了就回宿舍睡覺,她并沒有給自己太多胡思亂想的機會。
柳夕照卻不一樣。她當編劇之后,需要社交的場合反而變多,除了寫作之外,要和導演,制片,出品方,投資方,甚至演員交流。她自己應付了一整天,好人爛人見了個遍,回到家之后免不了空虛寂寞,喜歡多想,推此及彼,又會擔心孟新橋有被人拐跑的風險。
所以孟新橋經常接到柳夕照占有欲極強的奪命連環ca。
但時間久了,柳夕照也覺得不是辦法。
因為她每次打電話,打視頻,孟新橋都在實驗室。
柳夕照查崗查了個寂寞,不僅沒有覺得安全,反而更加煩躁。
“為什么心情不好呢”孟新橋一邊清洗實驗器材,一邊溫潤地問她。
柳夕照在電話里帶著哭腔哼哼唧唧“因為你不在我身邊。”
孟新橋放下手里的東西,舉起手機,把自己的臉給她看。
她看著柳夕照哭得眼眶通紅,說“小可憐。”
柳夕照“嗚嗚嗚”
孟新橋看看手表,又翻出一個本子翻了幾頁,想了想道“那我這周三,回去一趟吧。”
柳夕照“嗚嗚嗚好。”
然后孟新橋周三就飛回了北京,鉆進自己家里就沒出來,到周六就又去趕國際航班飛走。
孟新橋早就搬離了自己的房子,對外稱她租別人的房子,其實住在孟新橋家里。反正又沒人知道那是她的家。
見面之后自然是肌膚相親,頗有些沒日沒夜的意思,孟新橋一直注重鍛煉,身體保持得很不錯,柳夕照也終于到了尹西樓口中30那啥的年紀,加上偷來的時間本就不長,到最后真是差不多癱在床上一動都動不了。
做過之后就聊天,把這段時間的大事小事都聊個透,原原本本地講給對方聽,講到激動處又起了心思就再做,做完再聊
所以就這樣見一次面,里里外外,都給對方扒得一干二凈,她們的內心世界就像在床上一樣,坦誠得不能再坦誠。
柳夕照就會心情好很多,這樣維持一兩個月,然后再打電話來哭哭啼啼。
孟新橋的實驗室里有來自各國的學生,他們一開始沒在意這個華裔女生,孟新橋也不在意他們,直到他們發現這個女生真的靠自己一個人做一項非常前沿的研究時,他們才對她有些刮目相看,加上學術上的需求,孟新橋需要融入實驗室團隊里,社恐人把實驗室當成自己來都來了的副本打,硬著頭皮上,也算給她攻堅克難地維持住基本社交的體面實驗室的同學們彼此熟悉起來,可以自由地討論學術相關的問題。
所以同學們自然也就知道,這個中國女孩,有個會隨時給她打電話的女朋友。
“孟,你可以不用一直接她的電話,你都離開她這么遠了。學校門口的酒吧里有很多漂亮女生,你可以去認識一下。”
孟新橋只會笑著回答一句不好意思。
同學們不理解這種看著有些煩人的控制,孟同學卻總是在確定實驗不忙的時候秒接,或者找到時間馬上打回去。在他們眼里愛情更加帶有社交和需求屬性,兩個人異地還要糾纏,社交不行,需求滿足不了,不知道談著圖什么。
被問到這個問題,孟新橋思考了一會兒才說“圖個心安吧,我只有跟她在一起才會踏實。她如果哪天不給我打電話,我才會擔心。”
這話有些一語成讖的意思,幾周之后的某一天,柳夕照就沒有給她打電話。
孟新橋晚上回宿舍的時候給柳夕照打,她也沒接,她果斷給柳晚鳶打,已經回國的柳晚鳶一臉蒙圈“我也聯系不上她。”
柳夕照是第二天上午給孟新橋打電話的,她接起來,語氣非常不好“你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