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說是沒銀子雇他當車夫了。
家里財務大權都掌握在兒媳手里,他上回有錢給三樹都是因為兒媳給了銀子,去交稅金辦理田契的時候剩余的。
虞憐坐在馬車里聽見公爹的話,心里也有些意外,她沒想到公爹這樣一個從前當慣了手握大權的侯爺,也能在一個鄉間小民面前,坦誠地說自己沒銀子。
人在逆境的時候,能夠坦然承認自己的落魄,這是相當不容易的一件事,何況是在一個曾經地位遠遠不如他的小人物面前。
車外三樹擺擺手說“木頭叔,我不要銀子,您今天給了二百文錢還多了呢,早夠了,我就是喜歡馬車,喜歡駕車,您就給我個機會讓我來駕車吧。”
華詹和他對視一眼,青年眼神祈求,神態樸實。
他點點頭,退到馬車里面,三樹高興大笑,很快跳上馬車,揮起鞭子,神氣地甩了一鞭子,道“駕”
他身后還有不少村民瞧見了這出,女子倒還好些,那些漢子們也不少挺羨慕三樹的,可惜他們不會駕車,否則就算是免費,也想去試試,坐在上面多神氣啊。
出了村,一道分岔路口,擺在那邊的茶攤子,中年夫婦正準備收攤,看見馬車出來,問“三樹,又幫駕車啦,這回去哪兒”
這也是上邑村的村民,只是這對夫婦年輕時候逃難過來的,雖然被上邑村收留成了村里人,但也因手里沒有田產,只能擺攤賣茶謀生。
虞憐他們剛來時幫他們報信的就是這對夫婦。
到了鎮上,三樹熟門熟路地架著馬車帶他們到最實惠的商鋪買東西,有些老板見著他們是駕著馬車來的,以為是肥羊,報價全往高了說,還好有三樹這個“本地蛇”幫忙砍價,才一路順利用低價置辦了所有需要的東西。
虞憐沒全部買好的,她自己來前就心里有了章程,要買什么樣的東西,準備花多少錢,都是算好了過來的,譬如被子一事,爹娘一床,祖母一床,雙胞胎哥倆一床,果兒人小又是女孩子,可以跟她或跟梅姨娘一床,如此再有兩床,加起來五床就夠,但因怕有意外,再多買一床備用,就買了六床,被單則不需要這么多,買個四床足夠。
材質她就選了一種細棉和粗麻織成的料子,這種料子專門用來做被子,很受一些稍微有些條件的百姓喜愛,純細棉的料子愛起球,不耐磨,容易壞,綢緞既買不起也不是小老百姓能用的,純粗布又扎人,蓋著不暖和,用這兩者的料子織成的面料,耐用且不扎人皮膚,里頭填充著柔軟蓬松的棉花,一床能用好幾年。
不過這種料子再實惠也不便宜,在鄉下小鎮能買得起的百姓也不多,虞憐一下子要了這么多床,老板喜得牙不見眼,虞憐趁機給砍了價,價格倒是沒給少,只省了零頭兩個銅板,好處是給送了幾個木枕,還帶了細棉枕巾,枕巾是碎布剩下的,花色不一,有的還有臟污,但虞憐沒嫌棄,通通笑納了。
順帶地又要了三匹細棉布料和兩匹粗布料子,準備回去讓婆婆幫著做衣服,店鋪里的成衣她看了,一套下來價格能買一匹細棉料子,帶精致繡紋的更是不止,這一匹布料最少能做兩件成人的衣袍,算下來不是更劃算
買完這些,又去雜貨鋪添置了柴米油鹽,家里沒養豬也就沒有豬油,豬油這東西不好存放,雜貨鋪里賣的是菜籽油,時下技術不好,菜籽油都是靠純手工一下一下給磨出來的,產量極低,花費功夫大,因而價格不便宜。
虞憐咬咬牙買了一貫,柴米油鹽各一不多贅述,另外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大鐵鍋和一個燒火爐子,這些是跑去鐵匠鋪定制的,家里今天做暖屋飯的鐵鍋是二大爺家帶來的,人家雖借了幾天,到底要還的,鐵鍋這玩意精貴。
虞憐又考慮到只有一個燒火灶臺,就定了個爐子,可以用來燒水或煮粥,這種燒的小塊木炭,形狀是圓柱樣兒,鍋深但淺,定好兩個鍋子,又約定三日后來取,交了定金才離開。
華詹全程不吭聲,站在兒媳身后,帶著兩個雙胞胎兒子沉默地幫著拎東西,倆小子頑皮,吵著鬧著想到處去玩兒,看見人家賣糖葫蘆的,街邊耍把式的,都想去湊湊熱鬧,片刻停不下來。
虞憐忙著置辦東西,挑揀、跟老板砍價,沒工夫管兩個熊孩子,華詹忍無可忍將倆小子拎回來,一人給了一個眼神警告,才勉強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