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他的長子從小就跟在他身邊長大,又是幼年早慧,心性品行智謀學識樣樣出挑,很多時候華詹都心生感慨,覺得自己遠不如長子矣,他不過一介武夫,至多被人稱句戰神,會打仗罷了,但論起性情謀略遠不如長子。
長子比他沉得住氣,比他能成大事。若以華兒的性情,瞞著他們他還活著的消息,絕非是故意戲弄,必定是在做什么危險的事,為了不讓他們擔心或者不讓他們牽扯進去才會隱瞞得死死的,但又因為不放心他們,所以派了自己的屬下過來暗中保護。
竹影沒想到侯爺對自己主子的了解這么深刻,早就把他主子那層打算和前因后果想得差不多了,唯一想不通的是華極是怎么策劃這一切,是怎么活下來的,當下又在做什么樣的事情,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已經失去過心愛的長子一次,華詹寧愿他一生平凡都不愿意看著他再出事。況且如今家里還有能干聰慧重情重義,各方面都是極好,挑不出任何差錯的兒媳,華兒既然活著,又怎么可以再負人家一次
侯爺的第二次發問,不單是已經完全肯定了主子還活著的事實,直接問到最關鍵的點上,他為什么不和他們聯系,為什么要瞞著他們
現在又在做什么
竹影整個人風中凌亂,完了完了,侯爺真發現了,他不是再誑他,也不是在試探他,而是已經完全確定了這個事實
這個認知讓竹影大為不解,他自認為偽裝成少俠這個人設由暗轉明保護主子一家人還挺成功的,是哪兒漏了破綻
主子讓自己過來時再三叮囑不可泄露他還活著的消息,也不能暴露真實身份,務必讓他們正常地生活,只要平安無事便不能過多地插手。
現在侯爺發現了,怎么辦
沒等竹影想個所以然,華詹忽然從袖中抽出一張信紙,那張紙非常眼熟,正是昨晚他抹著淚吸著鼻涕寫下的信,除了開頭寥寥幾句說了家中的事,后邊全在說少夫人如何醉酒思君,如何讓人心碎的,還偷偷譴責主子無情問他能不能跟少夫人透露透露消息,不然少夫人也太可憐了,要是想主子想出病來怎么辦
結果這信不但沒寄出去,還被侯爺捏在手中
竹影
這回不想承認都不行了,被侯爺抓個現成的,還怎么狡辯
竹影一屁股坐在冰涼的凸凹不平的山石上,那柄寶貝劍也不握了,隨手擱在一邊,跟侯爺坦白。
“對主子還活著。”
只此一句,比任何世間良藥都來得有用,華詹感覺自家中出事長子被迫承擔罪名從此父子陰陽兩隔,白發人送黑發人后,他那漸漸冰冷的心重新活了起來,一股熱流從心臟處呈爆發式地快速向整個身軀和四肢百骸流動,他隱隱壓抑不住這樣狂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