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麟軒并不覺得苦,他不是一個不能吃苦的人,他想要這天下最尊貴的位置最好的東西,他已經準備好了付出各種各樣的代價。
可是這些代價并不包括被捆上。
烏麟軒那天晚上雖然做了,但他還是根本無法接受,尤其天色一亮,他覺得自己像一個無所遁形的老鼠。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簡直碾碎了他所有的自尊,那是連看過劇情的陸孟都無法理解的,屬于一個天生帝王的自尊。
因此烏麟軒一直都在逃避,他像個喪家之犬一樣流連在山里頭,最開始兩夜徹夜未眠。
后來瘋了一樣地狩獵,用他手中的弓箭,去撕裂獵物的身體,去貫穿獵物脆弱的脖子,掠奪獵物的生命,這樣才能讓他短暫的平靜下來,讓他找回自己的那份蔑視一切的信心。
而不是作為一個獵物,被捆縛著,逼迫著
烏麟軒閉了閉眼,騎著馬從山中出來。
他的馬背上全是成串的獵物,血水隨著馬匹的步伐滴滴嗒嗒地落了一地,連馬的下半身都被染紅了。
幾夜沒睡好他的眼中赤紅一片,因為淋了一些雨,他的長發成縷地貼在臉上,卻并不狼狽。俊美無儔的眉目之上掛著稀疏的水點,蒼白而冰冷,整個人透出一種長刀出鞘般的冰冷和鋒銳。
他不想去回想那件事。
可是現在比較現實的一件事,比秋雨還要冰冷的擺在他的面前。
他得回營帳去換衣服,這些天雖然在山里洗了泉水澡,但他的衣服沒得換。
現在泥水加上雨水,貼在身上難受死了,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么臟過。
可是獵場當中那么多來接人的奴婢和仆從,沒有一個是建安王府的。
他騎著馬從山中滿載而歸,他那些個皇兄和皇弟,那些世家子們,沒有一個有他狩獵多,有他狩獵的獵物肥。
畢竟誰也不會瘋了一樣耗在山中好幾天,狩獵的時候像得了失心瘋。
這一次的比賽只剩最后一輪個人賽,他能拿所有的第一。
但他淋著雨回來,卻沒有人接他。
本來平時這些事情都是陳遠弄的,陳遠是烏麟軒身邊伺候的唯一一個讓他舒服的。
烏麟軒身邊根本不習慣婢女的伺候,他這次帶來的除了護衛,只有一些平時不在人跟前伺候的粗使,打掃打掃衛生什么的。
沒有人指使的話,這些下等奴仆是不可能自發地跑來接建安王的。
最重要這次秋獵陳遠根本就沒有跟來,他留在王府當中處理事務。
辛雅本來是能夠顧及到的,可惜辛雅現在跟王妃穿一條褲子,雖然是偷偷地穿一條褲子,但銀月郡主的這件事,辛雅到底還是站在王妃這邊的。
而且辛雅很清楚,建安王絕對不會因為她沒有殷勤地湊上前去討好,比如給他安排奴仆接他回帳篷,就問責或者是生氣。
建安王胸有溝壑,不是那種會給女子穿小鞋的人,否則陸孟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也不可能在建安王府過得那么舒服。
反正種種原因導致了現在的局面。
建安王一個人在瑟瑟的秋雨當中,騎著馬去把獵物交了,帶著他的護衛,像一群落水狗一樣無處可去。
建安王在獵場當中騎著馬匹不動,他身邊跟著的死士偽裝的護衛,自然也不敢離開。
這些死士們平時都不說話,更不可能過問主子的事兒,月回是他們的頭頭,稍微有點了解建安王。
猜想他應該是跟王妃鬧別扭了。
可饒是月回這樣的死士,他也不太明白為什么建安王和王妃鬧別扭了,反倒是建安王要夜宿野外。
一群人在獵場當中騎馬站著的樣子實在是傻透了,此時獵場伺候的太監們,恭恭敬敬地上前詢問建安王是否要一間帳篷休息。
烏麟軒差點就答應了。
但是他不能答應。因為他答應了等于告訴別人他不回自己帳篷。
在山里面狩獵夜不歸宿,可以說成是求勝心切,但是不回自己的營帳,反倒要在獵場當中的臨時帳篷休息,這些人還不知道要猜想出什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