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寂卻是從懷里拿出幾個瓷瓶,瓶子不大,上面貼著標簽“太后娘娘,這是臣從第一次到最后一次奉給皇上的丹藥。每一次都有人試藥,臣也專程提醒過皇上,想讓皇上等試藥人徹底沒問題才服用。只是皇上等不及了。但臣為了以防萬一,所以每次煉藥后都留下一顆,娘娘若是不信臣,可以派人檢查這丹藥。若是再不信,臣可以盡數親自試藥給娘娘看。”
霍太后自然是查到有人試藥,而那些試藥人并無任何異樣,否則她如今不是見國師,而是將人扣下。
霍太后臉色還是不好看“長生不老丹,這東西曾經害死過先帝,你可知道”
巫寂撩起長袍跪了下來“臣知道,這秘方是吾巫族傳下來的,既秘術有起死回生之效,那么與過往那些假的方子并不一樣。更何況,皇命不可違。”
霍太后聽到最后幾個字心下一跳,她又何嘗不知
若非皇帝有這個心思,國師又如何能勸動
但太后怎么也沒想到,皇帝竟然走了他父皇的老路,這東西誰又能保證一定能成
更何況,如今還成了這幅模樣但皇帝中的又是九轉斷魂草的毒,與這丹藥壓根扯不上干系。
霍太后雖然依然有懷疑,但瞧著老國師親自選出來的弟子,望著巫寂那張讓她心生好感的眉眼,最終擺擺手“哀家累了,你先下去吧,這事先等皇帝醒來再說。”
如果皇帝醒不來即使這事與國師無關,那么,國師也留不得了。
至少她不能讓下一任皇帝再來一次。
巫寂并未多言,甚至即使聽出霍太后話里的威脅也只當不知,垂首轉身走了出去。
心腹嬤嬤從后殿走了出來,望著坐在那里疲態更甚的太后,安慰道“娘娘,這不是您的錯。”
霍太后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再抬眼依然是那個雍容華貴的后宮之主“哀家只是心里難過,這孩子哀家第一眼見到就歡喜。他第一次來老國師這邊時才十幾歲,一排弟子站在那里,哀家第一眼就注意到他。
那模樣哀家至今還記得,后來回巫族后再回來已經能獨當一面了。”
她一直覺得她與這孩子有緣,只可惜,如果真的威脅到皇帝甚至衛朝,她只能做出一個決斷,盡早斬斷這個還未知的禍根。
巫寂從霍太后那里離開后靜靜朝前走去,他去的不是成賢帝的寢殿而是國師殿。
只是剛到殿門口,有弟子迎上前,恭敬行禮,緊隨其后,只剩二人時,弟子壓低聲音開口“貴人來了。”
巫寂剛繞過九曲回廊,悶熱的風讓他緊鎖的衣襟仿佛讓他透不過氣,聞言腳下一頓,斂下的眼底都是復雜意外。
但這情緒也只是瞬間改變,他腳下一轉,已經走向自己平時練功的禁地。
弟子到了殿門前停下,等殿門合上的同時,守在那里,不許任何人踏進一步。
巫寂關上殿門后并未轉身,他的手指還按在朱紅色的殿門上,許久才慢慢抬步朝前走去。
繞過柱子屏風,最后停在珠簾前,撩起再落下,抬眼看向殿內盡頭跪坐在蒲團上正給老國師上香的女子。
高高束起的長發,青絲鋪滿整個后背,背脊挺直跪在那里,素色繡著金色紋路的繁花鋪層在一層層的裙擺上。
隨著聽到腳步聲回頭,女子那張艷麗冠絕的絕色姿容與她一身的素雅形成鮮明的對比,強烈的反差讓那張臉愈發惑人。
但女子眉眼卻冰冷,眼角細看之下有歲月無法抹去的痕跡,但氣度矜貴而又高高在上,加上那姿容,讓她不僅不顯老,反而帶著一股子成熟的魅力。
巫寂望著已經很久沒見到的人,啞著聲音喚了一聲“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