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遠塵冷笑了一聲“所以,你所有的消息來源,都是你身上這只異種,而不是親眼所見”
時瓏一愣“是的。”
聞遠塵喝道“它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嗎你怎么知道異種說的是實話,而不是在誆騙你”
聞遠塵的眼睛其實非常漂亮,內勾外翹,睫毛長而濃密,眼珠漆黑,眼尾微微上挑,本應是一雙含情的鳳眼。
只是他常年戴著眼鏡,把這雙漂亮的桃花眼完全擋在了金絲鏡片之后,看人的眼神又時常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這雙眼睛便缺少了屬于人類的溫度。
現在,這雙漂亮的鳳眼冷冰冰地注視著時瓏,冷漠的勾了一下嘴角“時瓏,我本來以為你只是天真,沒想到你是真的傻。你竟然相信了一只怪物的話。”
他看向了時瓏手中死去的小觸手“這樣的小恩小惠就足以讓你同情它嗎時瓏,你是不是斯德哥爾摩癥發作了你忘了當初異種是怎么殺人、怎么纏到你身上的了嗎”
“它殺了你認識的陸深、燈光師和化妝師,還有你不認識的,許許多多的無辜的市民,重傷柳思萌,差一點害死了蕭乘風,不顧你的意愿強行把你擄走囚禁,要你跟它交配,給它生小異種,還不知道對你干了什么惡心事。”
“現在,異種只不過分出了一只對它來說不疼不癢的小觸手為你擋了一槍,你就原諒它了嗎”
“過分的善良就是軟弱。”聞遠塵搖了搖頭,冷聲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時瓏,你確定要去相信一個怪物嗎”
時瓏張著嘴說想要說什么,聲音卻哽住了。
他的心像是被捂了熱毛巾,悶悶又窒息得疼,讓他喘不過氣來。
時瓏想起了第一次見到異種時,它從陸深身上鉆出來,死死的纏到了自己脖頸上,像一只沒有任何感情、只憑著本能行事的怪物;
又想到了在晨曦大酒店的發布會上,給自己化妝的那位姓李的女性化妝師。她用細細的毛筆在自己的臉上彩繪,笑瞇瞇地夸他皮膚好,輕輕地掐他的臉蛋,笑聲爽朗。而現在,她變成了一具毫無人氣的尸體,躺在太平間。
還有在郊區密室倉庫里,蕭乘風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手臂和胸口被燒焦,臉色慘白,氣若游絲。
聞遠塵的聲音還響在耳畔“時瓏,我不相信異種,也不可能和它合作。”
“你自己選。是異種看在你的面子上,主動從你的身體里出來;還是要我接著開槍,把它逼出來。”
砰砰,砰砰。
時瓏的心跳急速加快,像是要從他的喉嚨中跳出來。
時瓏輕輕地摸上了自己的胸口,又看了一眼手中毫無生氣的小觸手。
砰砰,砰砰。
心臟在胸腔中跳的極快,他甚至幻聽了心室中血液快速迸發流淌的聲音。
時瓏按住了胸口,默默地對自己說時瓏,你現在需要自己做決定了。
他從來到無限游戲世界,就一直在依賴別人。先是陸燃,再是9617,然后凌宴、聞遠塵、裴凜、蕭乘風。他或有意或無意地用自己的優勢,在尋求別人的幫助。
但是現在,沒有人可以幫他,只有他自己可以做決定。
是留下來,相信聞遠塵,任由他的槍打到自己的四肢上,把異種逼出來;還是相信異種,帶著它一起離開。
砰砰、砰砰。
心跳越來越急促。
時瓏,不要再依靠別人了,現在的立場,需要你自己選擇。
時瓏緩緩吐出了一口氣,他抬起頭,對著聞遠塵幾人露出一個笑容。
聞遠塵倏忽間愣了一下。
這是一個從來沒有在時瓏臉上出現過的、明媚又果敢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