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如今陛下內心已經非常偏向寧政了。”祝弘主道:“而且寧政也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樣,他雖然不是聰明絕頂,但是卻堅毅果敢,擁有常人不能及的意志和肚量,未必不是一個好的君王。”
這話一出,太子更加驚愕。
竟然連祝弘主都這么評價寧政?
看來這個結巴真的不簡單?
祝弘主道:“之前陛下唯恐你和寧岐出現黨爭,所以始終壓制著你們,讓你們斗而不破。而現在反而挑撥你們二人相斗,就是為了保護寧政,想要徹底看清楚寧政是否合適繼承王位。而且陛下只怕無時無刻不想著沈浪歸來!”
太子道:“沈浪歸來?這不可能吧!”
祝弘主道:“南甌國戰事,只要你敗了,沈浪就能歸來。”
太子道:“他是喪心病狂了嗎?他才是越國之王,難道為了讓沈浪歸來,他要讓我們輸掉南甌國戰事嗎?”
祝弘主道:“那倒不是,陛下沒有那么昏聵,他內心當然是希望南甌國戰場大勝,而且也會竭盡全力打這一戰,這點你不用擔心。而且相信我們陛下此時心事復雜得很,他渴望打敗矜君,可是一旦我們打敗了矜君,那沈浪就徹底回不來了,寧政也徹底沒有了指望。所以寧翼啊,其他什么都是虛的,打贏南甌國這一戰才是根本。只要這一戰贏了,你就立下不世功勛,到那個時候任何人都無法動搖你的太子之位,包括陛下在內。所以在南甌國戰場,我們要孤注一擲,傾其所有。”
太子道:“可是也不能任由他這么抬高寧岐,否則到時候我們就算打贏了矜君,寧岐勢力太大對我們會產生巨大的威脅。”
祝弘主道:“有兩件事情已經無法改變,寧岐一定會去天北行省擔任大都督,若這個甜頭不給他吃,寧岐不會和你斗,甚至薛徹擔任天越中都督也成為事實。我們唯一能夠爭取的,就是天西行省中都督,當然了這個位置也一定是我們的,哪怕在陛下心中也已經決定了讓張子旭擔任這個職位,只不過他需要我這個宰相去求情,去向他服個軟。”
太子道:“祖父,您不必去!”
祝弘主道:“去,當然要去,臣子向君王服個軟,又算得了什么?”
……………………
次日!
宰相祝弘主顫顫巍巍進入王宮!
“相父,您怎么來了?您怎么來了?有什么事情告訴寡人一聲,寡人去一趟不就行了嗎?”寧元憲跑了出來,攙扶著祝弘主往里面走。
“相父啊,您不是病了嗎?有什么事情差遣人說一聲也就行了啊!”寧元憲聲音無比親熱。
進入書房后,祝弘主就要雙膝跪下。
“相父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寧元憲幾乎是抱著祝弘主的雙臂不讓他跪下去。
兩個人又是一陣客氣。
祝弘主這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表面上看兩個人的態度比以前都更加親熱了。
但實際上雙方心中都已經知道,那道裂痕已經彌補不了。
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之前寧元憲在祝弘主面前是很隨意的,如今也變得虛偽客氣了,就像是正常的君王面對老臣一樣。
“老朽輔佐陛下,已經有三十多年了,在這個相位上也坐了二十二年了。”祝弘主道:“說來慚愧,這二十幾年來我這個宰相也當得碌碌無為。”
寧元憲道:“陛下說哪里話啊,您就是越國的擎天玉柱,蒼天大樹啊!”
祝弘主道:“近年來,老臣尤其多病,而且年老昏花,再呆在尚書臺這個位置上只怕會壞事了,所以老臣想要辭去這尚書臺宰相一職。”
這話一出,寧元憲一愕。
祝弘主這話是什么意思?
脅迫寡人?
還是以退為進?
很快寧元憲明白,祝弘主這是在變相服軟。
這個時候祝弘主是絕對不可能真的要辭去相位的。
因為他一旦辭去了宰相之位,祝戎一定會頂替上來,那樣天南行省總督的位置就空出來了,而太子一系還沒有足夠分量的官員去擔任這個要職。
況且,如今這朝堂根本就離不開祝弘主,甚至現在的寧元憲也離不開祝弘主。
而且,祝弘主也是一個試探。
看寧元憲是不是有徹底換太子之心?
如果有的話,他會對這個提議非常心動的。
真是老成精了。
不知不覺就要刺探國君的心思。
于是,寧元憲躬身道:“萬萬不可,萬萬不可!相父啊,是寡人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竟然讓您有了辭官之意?我有什么做得不對的地方,相父盡管斥責便是了,但萬萬不可棄寡人而去啊!”
說吧,寧元憲對著祝弘主深深彎腰鞠首。
祝弘主趕緊站起來道:“陛下萬萬不可折煞了老臣,君臣有別,君臣有別!”
他拼命地想要將寧元憲扶起,但怎么都扶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