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元憲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群臣跪下。
贏無冥高呼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姜離之子沈浪為大炎王朝之公敵,天下諸國君主皆有義務討伐之,欽此!”
贏無冥帶著這份旨意,走過了好幾個國家了,所有的君主全部妥協。
新楚王已經比較強悍,但一天之后還是妥協了,不但讓帝**團跨越全境,而且還出兵十萬加入帝國聯軍。
如今贏無冥的意思非常明顯。
越王寧元憲,輪到你了。
二十幾年前,你是姜離的追隨者。
但是姜離暴斃后,你跪下妥協了,哀求祝氏家族在炎京運作,才保住了你的王位。
既然已經跪過一次了。
那么再跪第二次,相信也沒有什么壓力了吧。
人嘛,跪著跪著就習慣了。
寧元憲佝僂著身體,腦子里面不由得響起了沈浪的那封信。
男兒膝蓋有黃金,但黃金是軟的,跪下也是正常的。
呵呵呵……
寧元憲忍不住笑出聲來。
贏無冥道:“越王,有什么好笑的嗎?”
寧元憲道:“沒有,只是想起了有人說的一句話。”
贏無冥笑道:“不如說來聽聽。”
寧元憲道:“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句話贏太子可聽過沒?”
贏無冥道:“太聽過了。”
寧元憲道:“但黃金是軟的,所以男人經常跪也是正常的,你可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嗎?”
贏無冥道:“誰啊,說出這么荒謬而又有意思的話?”
寧元憲道:“沈浪。”
贏無冥目光一寒,道:“原來是他啊。”
寧元憲道:“贏太子,你說這么一個痞賴混賬怎么就是姜離陛下的兒子呢?我認識他這么久了,他不像是這種人啊!姜離陛下何等英明神武啊,竟然能生出這么一個小流氓?”
呃!
這句話,贏無冥不可回答。
“越王說話小心,姜離陛下可是叛逆,造反的叛逆。”贏無冥道。
寧元憲道:“沈浪和我說過一個新名詞,叫作基因突變,可是他這突變得也太厲害了。”
群臣靜靜無言。
不知道國君寧元憲接下來要說什么。
國君寧元憲道:“二十幾年前呢?我是追隨姜離陛下的,他的兒子還沒影我就把女兒寧寒許配給他了。甚至他起兵和大炎帝國開戰的時候,我也興致勃勃地問,姜離陛下,要我越國出兵嗎?姜離陛下霸氣沖天地說,用不著。”
當時姜離陛下氣吞萬里如虎,確實不需要越國的軍隊支援,他就是那種我一個人就要吊打全世界的架勢。
贏無冥不再言語。
寧元憲渾身震顫,甚至嘴唇都有些控制不住了,嘴角有了一點點唾沫。
他拿出了絲綢巾帕,擦拭了嘴角。
“姜離陛下暴斃之后,我惶惶不可終日,覺得我這個王位要完了,甚至越國也要完了,所以就去找了祝弘主,當時我直接跪在他的面前說老師救我!”
這話一出,所有人不敢置信。
當時越王是君,祝弘主是臣,越王竟然給祝弘主下跪了?
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啊?
寧元憲繼續道:“當然,這是一個沒有人知道的秘密,祝弘主不說,我也不說。我跪下之后呢,祝弘主請炎京祝氏家族到處游說,終于保住了我的王位,祝弘主也成為我的相父,祝氏也成為我的王后,我休掉了原配妻子。”
“莫大的恥辱是不是?現在我想明白了,當時跪下并不恥辱,但是事后不敢承認,不敢回憶才是真正的恥辱。”
“有人說,當一個人腰桿被打斷了之后,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當一個人跪下之后,哪怕你站著,所有人也都以為你跪著。”
“沈浪一再讓我想開,說跪著跪著就習慣了。”
“他那是胡扯,他怎么就是姜離陛下的唯一繼承人呢?”
“但是,臣子有些時候真的不能挑選主君。就如同滿朝的臣子,你們大概也不想攤上我這位刻薄寡恩的君王嗎?我寧元憲不是昏君,但距離昏君也僅僅只有一步之遙了。”
“當年我跪下了,投降了,妥協了,腰桿被打斷了。”
“但是有些不習慣,但是想要在站起來。”
“所以……”
“借著帝國的欽差在,群臣也來了一半。”
“我寧元憲正式宣布退位,從今以后我不再是越國之王了。”
“太子寧政,從現在開始,你就是越國之王了。”
寧政上前叩首道:“兒臣遵旨。”
寧元憲道:“諸位臣工,不拜見一下你們的新王嗎?”
群臣整齊叩首道:“臣等拜見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