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婆子不知說什么得好,劉氏就是個油鹽不進的,她別開視線,見譚廣戶伸著懶腰出來,陰著臉問他啥時候回家的。
昨天傍晚沒看到他人,晚上也沒聽到院門有動靜。
譚廣戶倒也老實,“天蒙蒙亮就回了,本來要回屋睡覺的,聽到娘說劈柴,我就不睡了。”
秋天砍的柴全堆在柴篷,各房后院也堆了許多。
枯草細桿要一小捆一小捆挽好綁成大捆堆著,粗壯的木頭要劈成段,譚家分工明確,女人挽柴,男人劈柴,譚廣戶走到墻邊取下斧頭,問邱婆子劈哪些木頭。
柴篷木頭堆得多。
院里亦有不少。
邱婆子手指著院里的,眼神不住瞄譚廣戶,“老四,你是不是在外邊闖什么禍了”
敲鑼打鼓才能喊起床的人,忽然變得勤快,又不是中邪怎么會成這樣。
木頭上覆著薄薄的雪,譚廣戶豎起木頭抖了抖,一派正色道,“我能闖什么貨,就是覺得哥哥嫂嫂天天給家里干活,我啥也不干似乎說不過去。”
自己生的兒子啥德行邱婆子還能不了解
譚廣戶就是年輕時候的譚老頭,能偷懶絕不干活,不拿棍子揍他會聽話
她站去檐廊,守著譚廣戶劈斷幾截木棍回了堂屋。
譚老頭也起了,見老四揮起斧頭有模有樣劈柴,吆喝了聲,“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嗦。”
裹緊衣衫,提起斧頭走了過去,說的話和邱婆子差不多,問譚廣戶何時回的,譚廣戶待他隨意得多,“今早。”
“昨晚沒睡”
譚廣戶搖頭,將劈好的柴踢到旁邊,動作懶洋洋的,譚老頭注視他幾眼,忽然說,“老四啊,我和你娘老了,沒幾年好活了,你要聽話啊,千萬別惹你娘不開心。”
前段時間在坡腳砍柴,他看到譚廣戶給邱婆子送水,拽著邱婆子衣衫往沒人的地方走,鬼使神差他追過去,就聽到譚廣戶說家里的事。
李氏和劉氏這些年攢了錢他是清楚的。
沒想到兩人會用那些錢來搶邱婆子當家的位置,他很氣憤,決定回家好好敲打敲打兩個兒子,哪曉得譚廣戶勸邱婆子放寬心,只等年底看熱鬧。
他沒想明白咋回事,昨晚開竅了。
譚廣戶是想跟李氏和劉氏搶呢。
當年的教訓還不夠慘烈嗎
譚老頭苦口婆心,“我和你娘死了隨你們鬧翻天我們也管不著,但我和娘活著,你就不能隨著性子來。”
劉氏回灶房煮飯,火燃起后,先把灰碳夾到火壟里提去給邱婆子取暖。
火壟是個竹籃子,里邊涂抹了層厚厚的泥,燒熱的灰碳放進去靠近它就覺得暖烘烘的,鄉下人都靠她取暖。
天冷以來,輪到她煮飯率先就是先把火壟裝滿。
不怪譚老頭懷疑她是邱婆子在外邊生的閨女,確實太孝順了,不符合她以往作風。
那邊譚老頭還在拐彎抹角的說些譚廣戶聽不懂的話,譚廣戶沒了耐性,提起斧頭走了,譚老頭無奈的搖頭,想說就譚廣戶這性子,家里還得起亂子,他跺跺腳,提著斧頭出了門。
到處是霧,只看得到幾米遠。
譚老頭深一腳淺一腳的朝村里走,路過隔壁院門,里邊嗖的飄出個人來,嚇得譚老頭差點把斧頭扔了出去。
那人倒在地上,動也不動。
譚老頭心里發虛,急急后退,“矮矮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