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反口問了句,“多嗎”
路上青桃和她算過了,每天做二十籠蒸屜包子饅頭至少要花二十斤細面,車上的這些細面用不了多久的,邵氏自言自語地說,“不多。”
柳氏在屋里陪廖曉說話,聽到邵氏聲音就跑出來,乍眼瞧著一車東西,眼紅得很,“譚嫂子準備做買賣”
要不是做買賣,誰舍得買這么多東西
“是啊。”邵氏看了眼前頭的青桃,“她爹以前在鎮上教書,無論多少,每月算有進項,來了府城就只有往外花錢的地兒了,不做點買賣,咱喝啥吃啥啊。”
每家婦人都是這么做的,哪怕以前手頭有點錢,進了這地,用不了多久就沒了,所以她們與邵氏感同身受,比較好奇的是,“譚嫂子準備做什么買賣”
“蒸點包子饅頭賣吧。”
邵氏說得簡單,在場的人聽得直皺眉,包子饅頭不要多少廚藝,揉好面等著它發脹上鍋蒸就完事,沒幾個人舍得花錢買,至于外面賣的那些是味道好,有錢人家吃的。
下午柳氏還跟錢娘子嘀咕譚家是不是想做買賣,沒想到這么快就得了準信,真是鄉下來的,賣什么不好賣包子饅頭,能掙到錢有鬼了。
她假仁假義道,“賣包子好啊,我整天忙這忙那的,好久沒吃過包子了,你們啥時候賣,到時我買兩個嘗嘗鮮。”
邵氏時時留意著腳下的路,沒看到柳氏不好看的表情,真誠地回了句,“多謝你們支持,我和青桃商量的是明天蒸幾籠去集市試試。”
調餡兒要的肉已經買好了,明早起來剁就行。
事情安排好,邵氏心里不慌了,與大家伙聊了好幾句,進門后,柳氏突然扯著嗓門問她借院子來曬衣服,她懵了瞬,不知道怎么回答,小聲喚青桃,“青桃”
“娘說咱自己要用。”
邵氏心里有了底,原話傳給柳氏,柳氏不死心,“你們不是要出門做買賣嗎,小院空著還是空著啊。”
“我們要晾蒸籠筲箕那些的”
柳氏不信,認定邵氏小心眼故意不借,奈何已經被邵氏拒絕,不愿再拉這個臉,將未干的衣服搬進屋,與廖曉抱怨,“聽到譚家人的話了吧,咱家沒有錢,誰都能給咱臉色受,要我說啊,她做買賣只是個噱頭,想掉個女婿是真。”
送推車的是上次的兩位公子,模樣氣度不是普通人家出來的,跟譚家走得近無非想探探譚秀才的底,若譚秀才是個可造之材就好好拉攏關系,若名不副實就慢慢疏遠了去,邵氏估計看明白這點,急急忙忙想把買賣做起來,這樣就能以做買賣的名義接近兩位公子了。
柳氏說,“那兩位公子你也看見了,是個普通人嗎”
廖曉穿針的動作停下,臉熱道,“四嫂,你說什么呢”
“四嫂是盼你找個好人家,四嫂打聽過了,那位公子姓錢,家住朝暉巷,那片巷子你也知道,住的全是有身份地位的。”
廖曉嗔她,咬著唇不說話。
柳氏又說,“咱家就你一個姑娘,自是希望你嫁個好人家,那錢家雖是木匠出身,比不得咱莊戶人家,但以他家的條件,在衙門謀個差事不成問題的。”
她專程問過了,朝廷科舉查得嚴,商人及其后代萬萬不能參加科舉,工匠出身則不同,要是有手藝,做官說難不難,修筑堤壩,霹山修路全靠工匠出謀劃策,故而工匠地位并沒想象中低下,柳氏覺得,即便身份低又如何,有錢過好日子不就行了
“四嫂,你就別說了,人家沒準定親了呢”
“你要是有這個心,改天四嫂幫你問問。”
沒有等到改天,翌日天光微明時,遠處飄來的濃郁的肉香就讓柳氏找到了機會,邵氏說賣包子她打心眼里覺得掙不到錢,此時聞著味兒,她有了截然不同的想法。
譚家不僅能掙到錢,還能掙到大錢。
她先檢查了遍衣桿上的衣服,地方受限,衣服曬得差不多可以挪到屋里掛著,院里曬剛洗的,她收了其中兩件薄衫,就見不睡到天亮不起的廖曉揉著眼睛站在門口,“四嫂,你聞到香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