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衣巷她是聽說過的,早些年出了樁事兒,街頭巷尾都在傳,幾年過去,約莫沒人知道了。
邵氏引著她進灶房,如實道,“手里沒什么錢,租個小院子住著,往后有錢了再說。”
何樹森站在院子里,觀察著四周,心氣莫名順了。
院子拾掇得干凈,周遭環境談不上好,來之前他還擔心譚家處境好會瞧不起他,這會兒倒是沒那個擔憂了。
無論譚秀才學問多好,論出身始終是不如他的。
他順著邵氏的話說道,“你們家人多,換個大點的院子好,青文院試準備得怎么樣了”
譚青文學問不差,好好努力考個秀才是沒問題的。
他又說道,“可惜秀才兄把長塾夫子的位置給了別人,要我說留給你大哥多好。”
當時譚秀才考進府學,很多人找他買位置,譚秀才端著身份,不敢賣給出價最高的鎮上的人,而是挑了個村里出身的秀才,博了個好名聲。
襯得他倒像是見錢眼開的。
何樹森不舒坦。
隱隱的,他覺得譚秀才和他疏遠了許多,便是說話都不如從前放得開了,他爹過世,他待了會兒就走了。
猶記得大丫娘去世,他忙前忙后,待自己如親兄弟
想想何樹森心里就不是滋味,譚秀才有此變化,無非是進了府學瞧不起人罷了。
他說,“青文考上秀才也有個出路啊。”
邵氏聽不出他話里的挑撥,心里也曾這么想的,做夫子每年束脩就有不少,日后青文有了孩子也養得起,不過相公另有打算。
在何樹森面前,邵氏有什么說什么,“相公的意思是青文有點浮躁,今年沒戲就不下場了,以后真要考上秀才就繼續讀書參加科舉。”
她們搬來了府城,譚青文即使進不了府學,城里其他書塾是能進的。
邵氏又問起他來。
何樹森臉上有點不好看,邵氏以為是何叔去世的緣故,并沒細想,聽何樹森說他在進山書塾讀書,心里為他高興。
“你學問好,明年繼續考,肯定能進府學的。”
像譚秀才不就進了嗎
何樹森比譚秀才的學問好,邵氏覺得。
邵氏臉上帶著鼓勵的笑,而何樹森瞧著,終于明白心里少點什么是什么了。
邵氏看他的眼神不同了。
以前的邵氏同他說話眼神會亮,如今的邵氏,目光柔和,卻像在看晚輩。
何樹森不明白怎么回事,彎唇笑笑,問道,“秀才兄的書房在哪兒”
邵氏瞅了眼汪氏,有點不好意思,“沒有書房。”
“他看書怎么辦”
“在臥房看。”
何樹森想去書房瞧瞧譚秀才學問到什么程度,可書放在臥房他進去的話就不妥當了,“嫂子能不能拿本書我打發時間。”
“可以的。”
桌上堆著好幾本書,邵氏隨意拿了本,遞給何樹森,“這本行嗎”
資治通鑒的其中幾篇,看字跡有譚秀才新做的標注,他道,“秀才兄還在看這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