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擺著一盆修裁精致的盆栽,害羞帶怯的花骨朵時不時被清風吹動。在趙琉的角落望過去,那在風中輕搖的花骨朵正一下又一下輕撫著敏爾的臉頰。
“去封地。”
后悔的只趙琉一個。
他有時是去給皇后請安。敏爾安靜地站在一眾嬪妃中間,不會望過來一眼。趙琉表面上也不曾越矩地望過去一眼。
敏爾用外衣將自己裹起來,她眼睫輕顫地垂下眼睛,帶著幾分慌亂地輕輕咬唇。
敏爾緩慢地眨了眨眼,望著近在咫尺的趙琉,反應過來自己和趙琉正在一輛馬車里,而她枕在他的腿上。
“看你還敢不敢尋短見。”趙琉帶著責備地說。
是圣上召她來這里。
敏爾的唇邊慢慢攀了笑,那是曾經住在外祖母身邊時的無憂笑臉,是自她歸家之后再也沒有的純粹笑容。
她另一只手忽然不小心碰到擦肩而過的一個人的手背。橋上人擠人,磕碰實屬尋常。敏爾立刻望過去,卻撞見趙琉的眼。
“我們”敏爾眼中浮現不可思議。
“回殿下的話,敏嬪娘娘住在翠嶺苑。”
“你要為他求情”趙琉冷嗤了一聲。
涼亭中的趙琉遠遠望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將目光落在手中的茶盞上。他捏著杯蓋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撥著茶面。
敏爾心跳突突快了兩下。她壓下所有心驚,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繼續往前走。她穿過花滿枝椏的一座座花壇,邁進殿中,向圣上福身行禮。
這個女郎,現在是敏嬪。
那是一個賣小孩子玩具的簡陋小攤,老人家賣一些自己雕刻的小玩意兒。敏爾拿起一個用木頭雕刻的小風車。木片不似紙,迎風而動時,并沒有那么快。
“不。我是為寧族向殿下求情。”敏爾朝前跪挪一點,拉住趙琉的衣擺,“中原皇帝一句話,不知會給我的家鄉帶來怎樣的后果。倉木達的混賬行徑不該連累我的家鄉的子民。”
敏爾一大早出了門,到了半下午還流連在一個個商鋪,舍不得回去。中原有很多小東西是她以前從未見過的。她見了好些稀奇玩意兒都想買回去。可一想到明日就要進宮,恐怕很多東西也不方便帶進宮,只好作罷。
情愫太過濃郁,連周圍的空氣都是膠粘的曖昧。
敏爾心里也是有悔意的吧,可更多的是輕松。他身為皇子,應該無事。她留下遺書將所有罪責歸在自己身上,只愿他萬無一失。
四
趙琉握住她的手,給予她更多的踏實感。他說“敏嬪病故了。”
她小時候跟著外祖母生活在小村子,村子里人口不多,而且村子里的人平日都為了生計四處奔波勞碌,她見不到多少人。唯有年節時,能見到好些人。她小時候最喜歡年節時去逛集市,集市人多熱鬧。別人嫌吵鬧,她卻很喜歡置身在熱鬧之地的感覺,好像聽著和自己沒有關系的喧囂,自己也沒那么孤單了。
她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收回目光,一字未言繼續往前走。直到走到了橋下,她才無意識地輕碰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敏爾有一點悻悻然。
有時圣上后宮某處閑殿召他過去,去時或歸時,他總能看見敏爾。大多遠遠一瞥。
她陷入迷茫,有些沒能回過神。她好像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直到現在他也不清楚現在是夢醒了,還是仍在夢里
東窗事發那一日是那么突然。被撞見之前,兩個人甚至沒有交談過幾句就。可是外人趕過來,看見相對而望的兩個人的情景,什么都瞞不過。
外祖母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