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派所有弟子都出去御敵去了,只有聶沖遠一人留在回雁峰上。
他要等一個人,因為他知道這個人一定會來。
這個人為他消失了十年,又為了他而回來。
他是回來報仇的。
他們本來是朋友,是兄弟。
現在卻是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這是他心中永遠的痛,也是那個人心中永遠的痛。
雖然他已經將所有弟子派了出去,他已盡全力將防御布置到了最好,但是他知道那根本阻止不了那個人的腳步。十年前那個人還只有二十八歲,卻已經有了萬夫莫敵之勇,現在自然更加厲害。他絕對不會因為其他人而放緩的腳步,因為他是來找自己的,所以他一定會來。
四下里殺聲一片,大戰已經開始,但聶沖遠自己的戰斗卻還沒有開始。
聶沖遠聽到殺聲,知道戰況異常激烈,他卻依然坐在原地,只是臉上不停地抽搐。他不知道他能不能過了這一關,也不知道衡山派能不能度過這一關。他也不知道有沒有援兵,雖然他已經派了人去各處求援。
突然外面風聲響起,聶沖遠身軀猛地一顫,霍然站起,握在劍手。外面的動靜卻又消失了。
聶沖遠慢慢走出屋去,他感覺到那人已經來了,卻不知他為何不現身。
聶沖遠走到屋外,沒有發現任何人,也沒有發現任何動靜。可是他分明感覺到那人就在自己周圍,他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氣息,卻不能找出他所在的位置。
聶沖遠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開口說道:“既然來了,怎么又不現身?”說聲剛過,突然又聽到一處風起,聶沖遠分明感到那人的身體也顫抖了一下。他還是沒有看見那人,卻已經能肯定那人現在的心情與自己一樣,期待中夾雜著無奈,悲傷中又有著無限悔恨。
這一切就是命。聶沖遠這樣想。
這也許不一定是命,只是一個錯誤的不斷延續和重復。聶沖遠又想。
聶沖遠在想,那個人也一定在冥思。
有些問題看起來并不復雜,卻足已讓人去思索一生。
靜默,死一般的靜默。外面殺聲依舊,回雁峰上卻異常寂靜。
聶沖遠等了良久,依然沒人出現,于是無奈地搖搖頭。忽地人影一閃,一人立在自己面前,虎體狼腰,面目神俊,卻略顯幾分蒼老,正是聶沖遠要等的那人——梵尸千。
聶沖遠見了,似是歡喜,又似憂傷,實則卻是兩者皆有。喜的是故人重逢,畢竟感情不在仁義在;憂的是這次重逢極有可能演變成一場兄弟相殘的悲劇。聶沖遠其實非常想逃避這一事實,可是他知道自己在劫難逃。
“你終于出現了,我等你很久了。”
“你在等我?”梵尸千問。
“是。其他人你也不感興趣。”
梵尸千嘆了口氣:“還是你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