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盡量湊近孔陽的黑馬和純熙夫人的白駒。很慢地,一點一點地,他們穿過城市。在原壽城門下,孔陽下馬走到門邊一座石砌小方屋前,揮拳砸門。一個看門人迷迷糊糊地邊搓眼睛邊開門。當孔陽說明來意,他頓時睡意全無,驚訝地看著退魔師和他身后眾人。
“你這個時候不會是想出城吧?”他驚呼,“現在?半夜三更?你瘋了!”
“除非知縣大人明令禁止我們出城。”純熙夫人說道。她也下了馬,跟城門保持著距離,避開火光站在黑影里。
“不,可不是這個問題,夫人。”看門人回答道,瞇著眼想看清她的臉,“但是這些衙門里定的規定是,從日落到日出之間必須關閉,沒有人能在夜里進城。命令就是這么說的。況且,外面有貍力,十來天以前它們殺死了十幾頭牛呢,估計要殺人也很容易啊。”
“沒有人能在夜里進城,但是沒說不能出城,”純熙夫人的語氣好像在說,這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你明白了嗎?我們并沒有要求你違抗知縣大人的命令。”
這時候,孔陽把什么東西塞到看門人手里,低聲道:“一點小意思,作為我們所帶來麻煩的回報。”
“其實吧,話也要看怎么說,”看門人緩緩說,低頭看了看手里,金光一閃,他連忙把那東西塞到兜里,”我想命令里確實沒說不準離開。諸位請稍等一下。”他把頭探回屋里,“阿林!還有那誰,新來的!出來幫我開門。有人想出城。別問了。照做吧!”
屋里又出來兩個看門人,看到八個要出城的人,睡意朦朧地呆住了。第一個看門人連聲催促,他們才慢吞吞地走到門前,轉動門邊的一個轉輪,把粗厚的門閂慢慢拉起,然后他們又絞動開門的鐵鏈。軸承和齒輪轉動著發出輕快的咔咔聲,因為它們已經上了足夠的油,城門很快就靜悄悄地向外打開了。然而,門縫還沒有開到四分之一大,黑暗中就響起一把冰冷的聲音。
“這里怎么回事?這些門不是應該關閉直到日出的嗎?”五個身穿白羽客的漢子走到石屋露出的燈光里,戴著箬笠遮著臉孔,每個人的手都放在劍柄上,左胸上的金陽曜再明顯不過地地標明了他們的身份。
馬鳴低聲詛咒。三個看門人都停下了動作,交換著不安的眼神。
“你們是從哪冒出來的,這不關你們事,”第一個看門人挑釁地說道。五個白唐巾都轉頭看他,他的聲音不由得弱下去,“你們火傳居士管不著這里,本縣管事自有知縣大人,輪不著你們。”
“火傳居士,”最先開口的白羽客柔聲打斷,“管得著任何地方,只要那里的人還走在這蒼天之下,大地之上。唯有那些被混沌妖皇的陰影籠罩的地方,才會拒絕火傳居士,這里難道是妖皇之地嗎?”他的唐巾轉動著,瞅了瞅看門人,又看看孔陽,然后他忽然警惕的仔細打量孔陽。
退魔師沒有動,事實上,他完全放松地站著,臉上毫無表情像在看一棵樹或者一盆花。沒有多少人能這樣毫不在意地面對火傳居士,白羽客立時就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