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人默默地走進已經燈火通明忙著準備早飯的灶房時,廚子和她的助手們都直起了腰,驚訝地看著他們。
平時很少有客人會這么早就起床的。鐵掌柜輕聲安撫了幾句后,廚師響亮地哼了一聲,用力摔下手里的生面團。當令公鬼走到通往馬廄院子的門前時,他們都已經回到照看煎餅和揉制面團的做活中了。
屋外的夜空仍舊漆黑,在令公鬼的眼里其他人最多只是更加黑暗的影子而已,他完全麻木地跟著客棧掌柜和孔陽,禱告鐵掌柜對自家馬廄院子的熟知程度和退魔師的本能不會害某個伙伴摔斷腳。巫咸被絆到了不止一次。
“我真不明白為什么我們連一盞燈都不能點呢,”黃巾力士抱怨著,“要知道,在我們隱者之鄉,可從來不會這樣摸著黑到處跑啊。我是黃巾力士,可不是貓頭鷹。”令公鬼的腦海里一下子冒出巫咸的大耳朵煩躁地抽動的樣子。
馬廄突然從黑夜里冒出來,黑乎乎一團滿嚇人的。然后客棧掌柜吱呀一聲把馬廄的門打開一道門縫,一隙燈光隨之漏出院子。門縫每次只能進一個人,走在最后的子恒進去后,掌柜立刻就把門關上,差點夾住子恒的腳跟。忽然走進燈光里,令公鬼不由得直眨眼。
馬夫們對于他們的到來表現得并不像廚師們那樣驚訝。他們的馬匹已經上好馬鞍做好了準備。五花馬傲慢地站著,除了孔陽以外誰也不理,月牙卻伸出鼻子輕撫純熙夫人的手。馬廄里還有一匹馱馬,背滿了柳條筐顯得很笨重。另外有一匹馬蹄后長著濃密毛發的高頭大馬,個頭竟然比退魔師的牡馬還要高,這是給巫咸準備的。他看起來壯得可以獨自拖動一輛滿載干草的馬車,可是跟黃巾力士一比,就像一匹小馬駒。
巫咸瞄著那匹大馬咕噥道:“用不著的,我從來都是用自己的雙腳走路的,完全不必騎馬。”鐵掌柜向令公鬼招了招手,把一匹紅棕色的馬借給他。這匹馬的顏色幾乎跟他的頭發一樣,個子高大,胸膛厚實。讓令公鬼高興的是,他的步伐之中沒有之前那匹馬的火氣。鐵掌柜說,它的名字是什伐赤。
半夏直接走到杏姑身邊,湘兒則走到她的長腿母馬那里。
馬鳴牽著自己的暗褐色馬匹走到令公鬼的身旁。“子恒令我覺得緊張。”他低聲說道。令公鬼聞言嚴厲地看著他。“你瞪眼干嘛,哎呀,他的舉止有點怪異啊。你不覺得嗎?我發誓這不是我的錯覺,或者——或者——”
令公鬼點點頭。暗想,謝天謝地,不是那把匕首再次作怪。令公鬼說道:“他是有點,馬鳴,但你放心好了,純熙夫人知道那是什么問題。子恒沒事。”他希望自己也能這么相信,不過這話至少對馬鳴似乎有一點點安慰。
“當然了,”馬鳴趕緊說道,卻仍然拿眼角斜斜看著子恒,“我沒說他有事。”
馬夫們的頭兒是個皮膚像牛皮一般,長著一張馬臉的家伙。鐵掌柜跟他交談了幾句,然后那人用指節搓了搓前額,就匆匆走到馬廄后面去了。客棧掌柜轉過身來,圓圓的臉上掛著滿意的微笑對純熙夫人說道:“老九說,外面沒有人,夫人。”
馬廄后面的墻壁看起來堅固精壯,靠墻擺放著許多放滿工具的架子。老九和另一個馬夫把墻邊的干草叉、耙子、鏟子拿開,然后伸手到架子后面去扳動隱藏的門閂。一塊墻壁忽然朝著馬廄里面緩緩落下,牽動它的鉸鏈非常隱秘,令公鬼甚至覺得就算這扇暗門開著,他也可能找不出它的鉸鏈所在。馬廄里的燈光照在門外不到幾尺遠的一堵磚墻上。
“這只是一條屋子之間的狹窄小巷,”客棧掌柜說道,“不過除了馬廄這里的人外,沒有人知道這里有門通出去。不論是白羽客還是那些白帽章,都不會看守這條小巷的出口的。”
鬼子母點頭道:“記住,好心的客棧掌柜,如果你擔心這件事會給你帶來任何麻煩,請你寫信給嘉榮的風還巢,她是凌日盟的,她會幫助你。恐怕到現在為止,我和我的姊妹們要報答的那些曾經幫助過我的人已經有很多了。”
鐵掌柜笑了,笑聲卻并不擔憂。“我為什么要這樣做呢,夫人?您已經給了我一家全原壽唯一沒有耗子的客棧了。我還能奢求什么?就憑這個,我的客人已經可以翻倍了。”他的笑容轉變為嚴肅,“不論您打算做什么事,銀蟾女王支持嘉榮,而我支持銀蟾女王,所以我祝您平安。愿您好人好運,夫人。愿你們大家一路順風、平安。”
“也愿你平安,鐵掌柜。”純熙夫人點頭致意,回答道,“但是若想讓神靈護佑我們,我們必須趕緊了。”她精神奕奕地轉向巫咸:“你準備好了嗎?”
黃巾力士小心翼翼地瞄了大馬的牙齒一眼,拿起韁繩一端,一邊盡量讓他的嘴巴離自己的手保持著韁繩長度的距離,一邊牽著他走到馬廄后墻的暗門前。老九兩腳交替跳著腳,不耐煩地等著關門。巫咸停住腳步,伸著頭似乎在感受吹在他臉頰上的微風。過了一會兒,他說道:“咱們朝這邊走。”然后轉向小巷的一邊。
純熙夫人跟在巫咸后面,然后是令公鬼和馬鳴。令公鬼是第一個負責牽馱馬的。湘兒和半夏走在隊伍中間,子恒在她們后面,最后是孔陽。五花馬走進泥巷后,暗門立刻急匆匆地關上,把他們關在了外面,門鉸鏈喀噠-喀噠地合上的聲音在令公鬼聽來特別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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