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公鬼轉過身背對她們,笨拙地把內門的門閂拉開,推開了門。“半夏到這里來了,”令公鬼說道,不在乎有誰會聽。然后他走了進去,高高舉著蓮花燈。
令公鬼的腳步不停地想放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會還走得動,只是,他必須找到半夏。
“半夏!”
令公鬼的右邊傳來空洞的咯咯聲和抽打的聲音,他立刻把燈往右邊一送。那個穿著華麗曳撒的犯人靠在他的牢房的鐵格子上正在往下滑倒,他的腰帶一頭纏在那鐵柵欄上,另一頭纏在他的脖子上。就在令公鬼的眼前,他在鋪著稻草的地板上最后蹬了一次腳——不動了——臉色幾乎變成了黑色——舌頭和眼珠都向外爆出!他的膝蓋幾乎碰到地板;如果他愿意,他本來是隨時可以站起來的。
顫抖著,令公鬼往下一個牢房里張望。那個指節凹陷的大個子漢子蜷縮在牢房的角落,眼睛睜得不能再大了。看見令公鬼,他尖叫著轉過身,瘋狂地抓扒著石頭墻壁。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令公鬼喊道。那漢子繼續抓扒挖掘。他滿手是血,抓著墻壁上布滿一條條發黑凝結的血痕的地方。這不是他的第一次嘗試用手挖穿石墻。
令公鬼轉過身,慶幸自己的胃已經是空的。但是,他對這兩個人無能為力。
“半夏!”
令公鬼的燈光終于照到牢房的盡頭。羅漢果牢房的門是打開的,房里沒有人,但是,牢房前的石頭地板上躺著兩個身影,令公鬼立刻撲了過去,跪倒在他們中間。
半夏和馬鳴伸開四肢一動不動地躺著,沒有意識,也許死了。當令公鬼看到他們的胸膛在起伏時,頓時大松了一口氣。再一看,他們兩人身上似乎都沒有傷痕。
“半夏?馬鳴?”令公鬼把寶劍放下,輕輕搖晃半夏。“半夏?”她沒有睜開雙眼。“純熙夫人!半夏受傷了!還有馬鳴!”
馬鳴的呼吸聽起來很沉重,他的臉色死白。令公鬼幾乎要哭出聲來。“應該來找我才對。是我喊了闇黑魔神的名字。是我!”
“不要動他們。”純熙夫人的聲音并不難過,甚至并不驚訝。
牢房里忽然隨著兩個鬼子母的進來而燈火明亮,她們兩人的手中都托著一個閃著冷光的光團,懸浮在她們手掌上的空中。
青黛用空余的手提著裙子,直接邁著大步踩過稻草走過來,但是純熙夫人先停下腳步看了看那兩個犯人。“這個人已經沒得救了,”她說道,“而另一個人可以等一等。”
青黛先來到了令公鬼的身邊,向著半夏彎下腰,但是純熙夫人沖上來擋在了她身前,用空閑的手撫摸半夏的頭。青黛皺著眉頭直起了腰。
“她傷得不重,”過了一會兒,純熙夫人說道,“她這里挨了一下。”她觸摸著半夏頭側的一片被頭發遮蓋的地方;令公鬼看不出那里有什么特別。“她只有這里受了傷,不會有事的。”
令公鬼看看這個鬼子母,又看看另一個。“馬鳴呢?”青黛朝他挑起一邊眉毛,然后轉頭用一個扭曲的表情看著純熙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