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黑水修羅,羅漢果的氣味更是讓它們陷入狂怒,對它們來說,黑水修羅的氣味相比之下顯得自然而且合適。
在哪里?他的腦海中,天空在卷動,大地在旋轉。東方、西方,貍力是不知道這些人類的方向概念的。他們只知道太陽、月亮、繁星們的移動,二十多種季節的變換,大地的形狀。子恒自己用凡人的語言解讀出來。
南方。
不止如此。還有殺黑水修羅的渴望。貍力群會讓殘耳參加屠殺。如果他喜歡,他還可以帶上他那些長著堅硬皮膚的兩腿伙伴,但是,殘耳,還有灰尾、六爪、白脖子以及貍力群中的其他成員將會追殺膽敢闖進他們地盤的畸物。不能吃的獸肉和苦澀的黑血將會灼燒舌頭,但是,它們必須受死。殺死它們。殺死畸物。
它們的狂怒感染了他。子恒呲開雙唇咆哮,邁出了一步,去加入它們,跟它們一起在狩獵中、在殺戮中奔跑。
子恒好不容易才斷開了接觸,只留下微弱的感覺,知道貍力群就在外面。他完全可以越過他們之間的距離,指出他們所在的位置。他覺得心寒。
我是人,不是貍力,只有求老天不絕我之生路了,我是人啊!
“子恒,你沒事吧?”馬鳴靠近來問道。他的語氣跟以前一樣輕浮,最近在那背后還增加了苦澀。但是,他的表情很擔心。“我可不要這樣的事情。令公鬼跑掉了,你又病倒。我不知道在這種地方能不能給你找到禁魘婆照顧你。我的鞍囊里面應該有些車前草。如果鄧禹讓我們呆得夠久,我可以用車前草給你泡些茶。只要泡得夠濃,應該適合你喝。”
“我——我沒事,馬鳴。”他擺擺手,走出去尋找鄧禹。
定陽貴族正在跟周翰、言昭以及明承一起檢視洞邊附近的地面。子恒把鄧禹拉到一邊的時候,其他三人朝他皺起眉頭。子恒肯定周翰和其他人沒法聽到之后,才開口說話。
“鄧禹,我不知道令公鬼或者其他人上哪里去了,但是,我知道渦陽羅漢果和黑水修羅,我猜其他妖魔邪祟跟他們在一起仍然在往南走。”
“你怎么知道的?”鄧禹問道。
子恒深吸一口氣:“是貍力告訴我的。”
說完,他等著,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嘲笑、蔑視、妖魔邪祟的指責,瘋子的指責。他鎮靜地用雙手大拇指扣著腰帶,遠離斧頭,心想:我不要殺人。不要再殺人。如果他要把我當作妖魔邪祟殺死,我會逃走,但是,再也不會殺人。
“哦,是這樣,我聽說過這樣的事情,”過了一會兒,鄧禹緩緩說道,“是傳聞。曾經有一個名叫路大安的退魔師,據說他可以跟貍力溝通。他在許多年之前就失蹤了。”
說著,他似乎從子恒的眼色里看出了什么:“你認識他?”
“我認識他,”子恒淡淡說道,“他就是那個我不想提。我不是自愿的。”那正是令公鬼說過的話。“你都不知道這些事對我來說有多荒唐,我祝告求福,自己能回家和歐陽潛師傅一起在鍛鐵爐旁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