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視著紅發鬼子母:“我恨你!”她兇狠地說道,強忍哽咽,“我恨所有鬼子母!”璐瑤安夫人輕嘆一聲,把湘兒拉起來。孩子,幾乎每個經歷過此事的女人都說過類似的話。被迫面對自己的恐懼不是易事。
“這是什么?”她把湘兒的手掌翻向上,厲聲問道。
湘兒本來沒有不適的雙手突然一陣疼痛,顫抖起來。每一只手掌的掌心正中,扎著一根黑色的長刺。璐瑤安夫人小心地把它們拔出來;湘兒從鬼子母的觸碰中感覺到清涼的治療力量。兩根刺拔出來之后,只在手掌內外留下很小的傷痕。
璐瑤安夫人皺眉:“應該沒有任何傷痕留下才對。而且,你怎會只中了兩根,而且位置都這么準確?如果你攪進了黑刺矮樹叢,應該全身都是刮傷和黑刺才對。”
“應該是,”湘兒苦澀地附和道,“也許是我覺得自己已經付出夠多代價了吧。”
“凡事皆有代價,”鬼子母同意道,“現在來吧。你已經付出了第一個代價。來接受你換得的成果吧。”
她輕輕地向前推了湘兒一下。
湘兒注意到房間里的鬼子母們多了。丹景玉座也在,披著彩紋披肩,兩邊的鬼子母們站成環形,每一個都來自不同的派別,披著披肩,看著湘兒。
湘兒想起璐瑤安夫人的指導,蹣跚著走上前,跪在丹景玉座跟前。她手里拿著最后一只九龍公道杯,緩緩傾倒在湘兒頭上。
“你已經洗脫思堯村的湘兒,今非昔比。你已經洗脫世上所有約束你的束縛。你來到我們跟前,身心已被洗滌,恢復純凈。你是巫鬼道的見習使湘兒。”
丹景玉座把九龍公道杯交給一個姊妹:“把湘兒扶起來,你現在成為我們的一員了。”丹景玉座的眼中似乎閃著深色的光芒。湘兒的顫抖跟身體的赤裸濕漉完全無關。
半夏跟著一個見習使走過巫鬼道的重重回廊。跟巫鬼道外墻一樣雪白的墻壁上掛滿織錦和繪畫;地板上鋪著各種圖案的瓷磚。見習使的白色裙子除了摺邊和袖口上的七色窄紋之外,跟她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樣。半夏看著那裙子皺起眉頭。從昨天開始,湘兒穿上了見習使的裙子,但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高興,對那只標志她級別的巴蛇噬尾金戒指也一樣。
半夏見到禁魘婆的少數幾次里,湘兒的眼睛都似乎失去了光彩,就像是看到了她用全副三魂七魄祝告求福不要看見的事情一樣。
就在這里。見習使指著一扇門簡略地說道:“她名叫如英,”她身材瘦小,比湘兒年長一些,說話時總帶著一絲歡快的語氣,“今天是你的第一天,所以算了。不過,我將要求你在晨鐘響起的時候到達洗滌間,一小會兒都不能遲。”
半夏行了個屈膝禮,然后朝著見習使的背影吐了吐舌頭。也許確實是直到昨天晚上,璐瑤安夫人才終于把她的名字寫進了學徒名單,不過她已經知道,她不喜歡如英。她推開門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