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聾,小聾!”汪寧的手在我眼前晃動,“你看你,問你意見怎么又不吱聲了。我還等著你拿主意呢。哎你剛才說什么,怎么這么巧?你春節也要去三亞?”
...…哀家又被他耍了,還有苦說不出,那些惡毒的話在我腦海里盤旋良久,最終只化成了兩個核心字,輕輕吐出:“……你媽!”
汪寧嚇了一跳,身子夸張地向后靠去,明明是他惹我,故意做出難以置信的樣子,嗔怪地,好像還為我好似的:“咋還罵人呢聾聾?女孩兒可不能媽兒,媽兒的說臟話呀。不斯文呀。”
“在家不?”我接口道,堅定地,“我沒說臟話呀,我就想問問:你媽在家不?”
“啊?”
“我買個游泳衣給她寄家里去,就我說的那個露背的……”
——我扯著嘴角,到底還是慫了。汪寧大聲笑起來,笑聲快把食堂的鍋碗瓢盆都給帶的共振了。他很久沒有那樣笑過了。笑得那樣好看。眼睛亮晶晶的。忽然伸手在我頭上囫圇了一把,手指落下來的時候刮到了我的耳朵。我的耳朵一下子就熱了,同時感覺自己的臉也漲起來。我肯定是臉紅了,我趕緊捂住,像自己做了什么壞事兒一樣。
說起來我跟汪寧那么熟悉,肢體上的接觸從來不少。有時為了擠進一扇門,我會使勁兒推他一下;搶羊肉串的時候,他打過我手背;有一次趕上我晚上值班,社區里有個三百多斤的大哥跟朋友一頓酒后在家里犯了心梗,我們兩個協助急救大夫跟頭把式地把他折騰上擔架,為了救人完全顧不得別的,至少上半身是哪里都碰到哪里了;還有一次我喝了一半的元氣森林,他以為是自己的拿起來喝了,胡世奇說你倆等于是變相接吻,他說渴得要命誰還在乎這個,小聾你沒肝炎吧?同時也像剛才那樣在胡世奇頭上囫圇了一把……那個時候我雖然已經喜歡汪寧了,但是始終覺得他是別人的男朋友,他離我那么遠,我跟他之間有一個安全的足夠我自我保護的距離,我不會激動的,更不會讓他看出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對他的企圖心,我們之間的可能性都在增加,像一個本來身體就很好,又在夏天補了鐵元吃了人參的壯漢,鼻血隨時都可能噴薄而出……
小汪警官手放下了,也靜靜地看著我,冬天的陽光照在他薄薄通透的小白臉上,真是十分俊俏,我我我我,我有預感,我的鼻血就要噴出來了,我們兩個那層窗戶紙就要捅破了……
“干什么呀,太不像話了!”一個聲音破空而出,把我們兩個都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正是街道紀委的姐姐,姐是個才女,給街道主任寫材料別人一個字都改不了的那種,也是我們這個節目的編舞和領舞,同時負責妝發造型,幾步上來指著我頭發對汪寧說,“好不容易給她盤的頭發,怎么全被你給弄亂了!你什么意思呀?”
汪寧也是被姐的氣勢給鎮住了,當時就麻爪了,舔舔嘴巴,眨眼睛,支吾兩下:“我……就是給她撓撓。”
“撓什么撓!她是長虱子了嗎?還用你撓撓!怎么你那手是刮虱子的篦子呀?這下好了,還得給她重梳。你會嗎?”
汪寧快被難為哭了:“我錯了,我不會……”
“凈耽誤我事兒了。”
姐抄了木梳就要給我重新梳頭,一個人從外面進來四處撒目,一眼看到我了,高興地:“小夏姑娘呀,你在這兒呀,我找你呢,我這忙你可不能不幫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