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約的聲音變得柔和起來,道:“寧奕,入我琉璃盞里......嘗遍世間甘露,不再罹受痛苦。”
少年的神情變得模糊起來。
心湖里,就像是聽到了韓約的柔和話語,不再反抗。
身上的寒冷,頓時消融。
四面八方的陰煞之氣,原本是世間最令人厭惡的污穢,如今涌了上來,卻是唯一肯替寧奕遮風避雨的東西,擊打在身上的風雨頓時小了起來。
寧奕身上的痛苦,似乎都小了很多。
拜韓約的“出手”所賜,寧奕終于有了力氣。
他杵劍艱難立起,向著紅山峽口的方向,走了兩步。
然后一聲長嘆。
寧奕閉起雙眼,不再前行,他雙手按住細雪劍柄,將這柄并不寬厚的長劍,插在面前的草地之上。
韓約瞇起雙眼。
“永生......”
寧奕閉著雙眼,他輕輕念著這兩個字,帶著一絲玩味,這兩個字的分量,多少個韓約加在一起,也難以稱量,到了此刻,大吹法螺,畫餅充饑,想要握住自己的道心?
他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一字一句道:“生還是死,這是一個問題啊.......”
“韓約......我贊同你說的兩句話。”
“你是東境第一人,我是天都小嘍啰。”
寧奕的聲音,并沒有自嘲,而是帶著沉重,帶著龐大的儀式感,在大雨之中掠開,重重回蕩。
寧奕接著開口道:“但可惜的是,天都小嘍啰不想要永生,他也不想死,他就想這么活著。”
而站在寧奕面前的韓約,忽然之間,意識到了什么不對勁。
寧奕不再前行,也不再移動。
寧奕笑著說道:“第二句話,劍法講究一擊必殺,而不是華麗盛大......這句話實在太對了。”
說完這句話的寧奕,很巧也很不巧,身子攔在了道口之前,他的背后,是隔著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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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制的紅山云霧縹緲,是難以探測的星輝靈氣氤氳。
這是一個很巧妙的位置。
兩個人與一座山,是一條直線。
準確的說……三個人與一座山,是一條直線。
寧奕的丹田之中。
白骨平原的震顫終于停滯。
寧奕的后心,有一樣物事,溫柔而又緩慢地貼了上去。
那是一只雪白的手掌,掌心還帶著絲絲縷縷的血痕,更多的,是溫熱的余溫,輕輕撫摸之后,堅定地合在了寧奕的后背上。
這種感覺很溫暖,這種感覺很舒服。
舒服到......讓寧奕輕輕吐出一口氣。
舒服到.......細雪的劍鋒,再一次的亮起晦暗光芒。
世上有一種相遇,勝過千言萬語。
跋涉萬里,終于來到這里的女孩,手掌貼著寧奕的后背,她眼神里帶著一絲久別重逢的感動,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衣袍鼓舞,將風雨飄搖全都擋在一人之前。
女孩站在紅山里,少年站在紅山外,兩人之間隔著云霧縹緲。
掌心與后背的唯一接觸,便是兩人之間的一座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