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山寢宮之內,布置著數量龐大的陣法,迷陣,殺陣,幻陣,稍有不慎,踏入其中,輕者被困,重者飲恨而亡。
若不是有麒麟一族的天賦血脈,姜麟不敢輕易擅闖此地。
即便有那枚灞都老人贈予的錦囊,還有諸多手段加身,姜麟闖過陣法,來到這座穹頂大殿之時,也消耗了相當大的心血,精力......他隔著極遠的距離,就感應到了濃郁的妖氣,九靈元圣的“白獅子”就在遠方,那座祭壇之上,露出半截刀身。
姜麟瞇起雙眼,感到了一絲不同尋常,那座祭壇上的符箓,緩慢化成灰燼,不斷飛揚飄掠,向著四面八方涌去,當即猜到發生了什么......有人想要觸碰這座祭壇,并且嘗試把這座妖殿內的禁制破除。
果然,他看到了盤坐在地的那個少年。
寧奕此刻背對祭壇,坐在地上,衣袍飛揚,無風自動,穹頂雨絲砸落,垂落長光,映照得他宛若天上仙人,面容冷峻,有三分肅殺之氣。
姜麟面色陰沉,他扶著石壁走出,體內的金黑色秘文涌現而出,在他周身噼里啪啦作響,氣息不斷膨脹,這個人族小子不知道有什么手段,竟然可以一路上避開這座大殿的諸多禁制,現在來到這里,祭壇的外圍符箓都已經化為灰燼,說不定自己來得晚一些,那柄“白獅子”真要落入大隋天下的手中!
他并沒有覺察出有其他的異常。
那柄拔罪古劍已經被寧奕收入白骨平原,沒有被這頭大妖所洞察到,穹頂高懸的那團柔光里,連一絲一毫的劍氣都沒有殘余,被寧奕照單全收,吞得干干凈凈。
姜麟再定睛一看,發現寧奕手中捏著三四顆圓潤妖珠的碎屑,此刻都已經化為飛灰,這竟然是妖族內妖君級別修行者的胎珠,其中蘊藏著大量的妖氣和星輝......這是要破境?
這個人族小子究竟是什么來頭,如此卑微的境界,破境之時需要吞下好幾顆妖君胎珠?!
姜麟攥攏長刀,走出長廊之后,毫不猶豫,一刀砍下。
......
......
寧奕的后背滲出了冷汗,但他的面色仍然恬淡,身處破境頓悟之際,外界的一切似乎都離他遠去。
那座搭在心湖上的白骨橋上,隱約有位姑娘,雙手擴在嘴邊,在云里霧里,大聲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他沉浸在星輝與妖力交融,融化在血液當中的美妙感覺。
這是一種十分新奇的體驗。
有人十年不得修行,破開初境無望。
有人修行十年之后,終生無緣后境。
一境一道檻,一境一重關。
寧奕的肌膚,骨骼,血液,都在星輝的流淌之下,變得更加堅韌而強大,白骨平原錘煉著體魄,讓痛苦變為快樂,而在這短暫的時刻,寧奕的心神,就像是站在大霧天下。
他站在橋頭,身后是那座連接著云霧的橋,那個姑娘在橋的另外一端,過不來,只能呼喊,然而呼喊聲音傳來已是十分微弱。
寧奕的長袖隨風掠動,他坐在橋頭,沒有回頭去看那位呼喚自己的姑娘,而是愜意瞇起雙眼,享受著破境之時的歡愉。
順帶擺了擺手,示意那位姑娘不要擔心。
卻不知道,頭頂已經有一道狠厲刀光,撲面而來。
面色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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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徐清焰,掌心已經滲出汗來,少年的后背衣衫同樣有些潮濕,脊背挺得很直,于是那些衣衫凸顯出一個大概的輪廓,寧奕的盤膝坐姿巍然不動,猶如勁松。
她有一部分心神同樣沉在那座云霧橋梁之中。
拼盡全力呼喚,仍然無用。
徐清焰知道,修行者破境之時,需要一小段時間來平穩心神,鞏固境界,否則可能會出現跌境等情況,有些心念執著的天才,破境之時,會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東西,從而觸動自己修行感悟,陷入頓悟之中,此刻萬不可打擾驚醒,否則便會失去一份機緣。
若是在宗門之內,有人陷入頓悟,那么決不許他人打擾,風吹草動,或是其他,都可能會讓這份體悟頃刻間煙消云散。
寧奕此刻......是不是陷入了頓悟?
徐清焰不知道。
她只知道,原本在橋頭的寧奕,背對自己緩慢坐下,不知看到了什么。
那個少年,對一切的聲音都置若罔聞,與現在的坐姿相差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