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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后。
四道黑袍飄忽落定,不再掠行。
黑袍的邊沿,帶著星星點點濺開的紅色。
褪去了斗篷的女子,蹲在地上,她一只手涂抹著嫣紅的鮮血,在自己嘴唇上勾勒出驚心動魄的弧度,她并不喜歡見血......但是事已至此,別無選擇。
一整只商隊,大約有二三十人,倒在了黃沙地里,鮮血被放出,嬰兒的聲音在風沙里逐漸熄滅。
玉門的空氣干燥。
閆繡春望著自己身旁的“樹妖”,對方面頰上開裂出數道紋痕,看起來相當滲人,拿著鮮血擦拭裂口,逐漸變得恢復如初。
之前在泉眼修行之時,她曾經施展屏氣之術,讓這三頭樹妖能夠在泉水放開了吸收水分......尋常人在大漠里跋涉,若是兩天兩夜沒有喝水,哪里會想著要去洗澡?
這三頭樹妖,修行本就不到家,若是再不浸泡水源,恐怕會跌破相來,直接暴露原型。
“藏匿氣機”的法門是她教授的,這種法門,可以讓這三頭樹妖化形成人,而且不被發現......閆繡春對樹妖三人說,這道術法是妖族天下大修行者傳下來的秘術,三人深信不疑,這一路行走,連天都的寧奕都騙過,可見這門術法的確高深。
閆繡春站起身子,承裝伽羅血的黑盒,吸噬了足夠多的人族精血,這一行商隊里沒什么高手,運送的就只是一些不值錢的絲綢和錦繡,護隊的幾位武夫,身軀遠遠不夠,但是勉強湊合,抓了三四位童子,當做祭品。
伽羅血盒開始震顫。
妖血與人血相沖,若是糅合,那便看雙方誰的血液更加強大......是妖血吞噬人血,還是人血吸納妖血。
這些性命,就當是奉獻給妖君伽羅的祭品。
沉寂的天狐血,煥發了一些活力。
隔著一層鐵罐皮面,閆繡春能夠感受到不斷的跳動。
她深吸一口氣。
風沙擦過面頰。
抱著鐵盒的女子,在煙塵當中緩慢前行,赤足踏地,她卸開黑袍斗篷之后,露出了一身紅色輕紗,看起來別有異域風情。
妖氣釋放。
玉門關的地底,發出沉悶的一聲叩擊。
古老的陣法,在等待著伽羅血液的注入,到來者只需要指尖沾染天狐血,把兩千年來的陣法紋路,順延流淌痕跡,重新刻畫一遍——那么這座囚牢,便會一年復一年的加固下去。
閆繡春走到陣法中心,那里有一個凹陷口,不大也不小,正好可以放置黑盒。
她蹲下身子,嘴唇因為涂抹了人族鮮血的緣故,尤為猩紅。
三頭樹妖站在陣法外,風沙繚繞,她們緊張地看著遠方。
玉門最荒蕪最偏僻的大漠沙丘。
誰也想不到,這里竟然鎮壓著一頭星君境界的大妖。
只是兩千年過去,大隋王朝的主人都更換了好幾個座椅,縱然妖族的壽命漫長沒有邊沿,可陣法下的那頭天狐......是否還有一息尚存?
誰也不知道。
對于三頭樹妖來說,她們生長在大隋,別無選擇,大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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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平妖司遍布三萬六千里的境地,若是被發現,那么便只有死路一條。
她們想離開大隋。
妖族天下的大修行者要釋放“伽羅”,她們甘愿當一枚棋子。
只要能夠得到如愿以償的結局。
可她們不知道......這只是無數謊言當中的一個。
根本就沒有什么閆繡春口中的“妖族天下大修行者”,給出過一絲一毫的許諾。
蹲在黃沙地中的女子。
背后輕紗搖曳,鉆出了一條猩紅的長尾,絨毛拂動。
“閆繡春”輕聲喃喃道:“父上......讓您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