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去,金鐘倒扣,一派恢弘。
那里是北境長城,亦是平妖司的根基所在,存在著比“金線符”強大一千倍一萬倍的感應圣物,就懸掛在長城穹頂,若是貿然前進,只消片刻,就會被神霞照拂,冰雪消融,就算是千年大妖,恐怕也抵不過一息功夫。
我帶著她們,繞路而行,走了一條最遠最偏僻的小道,為了能夠窺見倒懸海的一角,斂去全部氣息,與沒有修為的常人一樣,徒步走了好幾個月。
最終登上了一座荒山,山上的風景極好。
在這座山上,竟然能夠遠遠看見遠方的星辰大海。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那片浩瀚大海。
夜幕倒垂。
大隋的星辰在我頭頂閃爍。
倒懸海是妖族的穹頂。
這世上的生靈修行,只不過為了凝聚一顆命星,人與妖,都是如此......當長夜來臨,天上繁星倒映,熠熠生輝。
倒懸海的海水相隔,本該永不相見的兩座天下,所有的修行者抬起頭來,所看到的,卻并沒有任何差別。
星辰千萬,仍是星辰千萬,不會多一顆,不會少一顆。
永遠數不清,也永遠找不盡。
我躺在荒山山頭。
心想不知道伽羅點燃的那顆星辰,此刻躲在這座天幕的哪一處角落?
伽羅......伽羅......
伽羅還好嗎?
我有些惘然。
殺死小道士后,我時常會想,“喜歡”到底有沒有錯?
我得不出答案。
殺死一個人,我本該心如止水。
事實上,剛剛殺死他的時候,我并沒有覺得如何。
可時間越久,我越是后悔。
我不該如此。
我似乎做錯了什么。
那個“小道士”,只是我漫長生命當中的一個過客。
他喜歡我,我不喜歡他。
可再仔細去想,我與伽羅......似乎也是一樣,我只是一株短穗柳,伽羅是一位妖君,我現在才緩緩明白,妖君這兩個字的分量。
在伽羅漫長的歲月里,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荒山的山頂,篆養了一池清水,水里是罕見的紫色蓮花。
山池池旁,建著一座簡陋木屋,屋里住著一位老人。
我雖是小妖,可也是妖。
我要殺人,殺一位老人,只不過是一念之間,翻掌的事。
那老人似乎獨自一人生活,在這座荒山上,打理著滿池紫蓮,怡然自得。
不知為何,我生不起絲毫的殺心。
所以當那老人摘了一朵紫蓮,來到我的身旁,問我在想些什么的時候......我下意識便開口回答了他。
因為這實在是一個太容易回答的問題。
從離開玉門的那一天起。
我的腦海里,就只有一件事情。
帶伽羅離開。
我在想什么?
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去破開玉門的陣法。
心心念念。
如癡如魔。
以往的時候,我的修行境界不夠,如今身邊有了幫手,就算再遇到當年的麻袍道者,靈山苦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