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霍的呼吸急促起來。
他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那自稱“姥姥”的男人,身體還端坐在座上,脖子伸的極長,與水池平齊,緊接著,他單手拔刀出鞘,鞘中風雷鼓蕩。
根本就沒有出現池水炸開的景象。
一聲冷哼。
姥姥瞬間離開座位,下一剎那已然站在古霍對面,神情漠然,單手壓住男人拔刀之手,寸寸將那柄狹刀壓回鞘中,刀身與鞘身摩擦,雷霆不斷迸濺,砸落在水池里,四處不斷有女子尖叫。
“十境大修士送你一張保命符箓,還有一柄攜帶風雷之力的寶刀,還真是福緣不淺呢,但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橫行東境了嗎?”姥姥的聲音雌雄難辨,高喝道:“只可惜那位大修士沒有親身前來,不然我倒是想嘗嘗十境修士的心肝脾肺!”
聲音越到后面,越是憤怒,沙啞,渾厚。
古霍眼旁,掠過兩抹大紅色。
單手壓住風雷寶刀的姥姥,掌間不可抑制受了些傷勢,此刻她抬起兩袖,如雷貫耳,砸在古霍面頰兩旁,十根細長手指,按住男人頭顱兩側。
兩人面貼面,姥姥眼神陰鷙,死死壓住古霍頭顱,嘴唇壓了上去。
那柄攜帶風雷之力的寶刀沉入池水之中。
古老大的身體一陣抽搐,不斷干癟,最終姥姥難泄心頭之憤,繼續發力,將一整具身體,都吸得爆碎開來——
池水四濺。
傅清風面頰上濺上了一抹血跡,她低垂眉眼,默默拿袖子擦干。
倒在池子里的尸體,浸泡血水,起起伏伏,觸目驚心。
一片死寂中,再無一絲聲音。
這一行在大陰之天,誤入古寺的來客,盡數死絕。
姥姥冷哼一聲,單手拿著那柄攜帶風雷之力的“寶刀”,端詳片刻,那位賜刀和符箓的“高人”,看樣子境界應該不低,能夠傷到如今的自己,若是要為這個不知名男人來尋仇,或許自己還會惹上些許麻煩。
“阿青……這把刀,送去我屋子里,我要把它封了,斷絕蹤跡,免得麻煩上門。”姥姥木然揮袖,將刀器給了一位戰戰兢兢的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接過刀來,低下頭應了一聲,默默離開。
“自從山對面,住了那個不知深淺的道士,寺里的生人就越來越少了。”姥姥一只袖子輕輕擦拭唇角,聲音不再是之前的那般沙啞,渾厚,而是逐漸變得纖細柔和,如妙齡女子,只不過那副男人容顏依舊,他瞥了眼跪在地上的紅紗女子,道:“清風,這幾日,讓你去探探不老山那位道士,你可曾去了?”
傅清風神情一滯,回過神來,道:“那道士很少下山……探不出究竟……”
姥姥嗯了一聲,淡然道:“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年頭可沒什么替天行道的老好人,他在不老山修他的道,我在蘭若寺證我的法,這樣最好。”
接著他蹙起眉頭,望著紅紗女子腰間,那里滲出一片猩紅,顯然是被刀身風雷震出了傷。
姥姥漠然道:“今日怎地心不在焉?”
傅清風搖了搖頭,艱澀道:“下次不會了……姥姥……”
自從在不老山下……與那個叫“寧臣”的書生夜會。
她便再也沒有與其他“男人”親近的念頭。
實在做不出……
姥姥嗯了一聲,忽然瞇起雙眼,抬起一只手。
整座屋閣,所有聲音都消弭。
遠方的古寺外,有一位背負沉重箱籠的書生,撐著樸實無華的油紙傘。
他抬起頭來,看著那座完好無損的“蘭若”牌匾,伸手敲了敲寺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