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寧奕聽了,神情更加陰沉。
那人坐在古廟的廟頂,屋脊之上,雙腳垂落晃蕩在屋檐檐角,她雙手按在青磚檐瓦之上,大部分的古廟都被寧奕與“地藏菩薩”廝殺時候的勁氣余波摧毀,這座古廟是為數不多“幸存”下來的建筑。
白郡主的心情很好。
她高坐在廟宇屋檐之上,掌心按著一條白蛇,白蛇懸掛在檐角,像是一根繃緊的長繩,尾端裹著一個掙扎的蓑衣男人。
那男人的面容被笠帽遮住,看不清容貌,嘴巴似乎也被什么封住,喉嚨里發出嗚咽的掙扎聲音。
黑槿尚未撤力。
于是寧奕也只能保持著這股力勁。
兩個人僵持在一起。
“你認識她?”
寧奕瞇起雙眼,壓低聲音。
“認識……但沒見過面。”黑槿神情不善,“她是東妖域白重樓。”
東妖域那位臭名昭著,心狠手辣的白郡主。
寧奕盯著那個懸掛在屋檐下面,相當凄慘的蓑衣男人……雖然有寶器遮掩面容,但他還是一下就猜到了那廝的身份。
這氣息實在太熟悉了。
當初在青山府邸下面,吳道子信誓旦旦說要找“復蘇之術”,后來便在大隋消失無影。
果然在妖族。
坐在屋檐上的白重樓,神情淡然,她看著寧奕的目光,心知自己猜的果然不錯。
白重樓微笑道:“大隋的寧奕,久仰大名。”
寧奕只是沉默。
白重樓緩慢調整目光,望向與寧奕角力廝殺的那個黑袍女子,輕柔笑道:“你就是姜麟的師妹?生得不錯,乖巧可人。”
距離很近,以至于寧奕能聽到此刻黑槿唇齒的摩擦聲音,估計這頭饕餮動了殺心,恨不得現在就吞掉這位所謂的東妖域郡主。
白重樓算計的不僅僅是自己。
還有灞都城的黑槿。
按自己的推演來看,姜麟應該也來了。
寧奕抿起嘴唇,能攔住姜麟的,東妖域如今只有一個人。
那位小白帝。
他目光不易察覺的望向遠方那座大雪山的方向,那兩位才是真正棘手的存在,自己一日未入命星,便一日不可與其爭鋒。
白重樓的雙腳在古廟檐角晃蕩。
她笑瞇瞇道:“其實兩位大可以繼續廝殺,分出勝負,再分出生死,我可以保證在那之前,乖乖坐好觀戰,給你們二位挪出戰場。畢竟這里可是西妖域少有的‘禁忌之域’,誰打死誰,都不用負責。”
一片死寂。
寧奕能感覺到,黑槿按壓自己肩頭的力度變得逐漸降低。
兩個人都在試探。
黑槿先卸了一份力。
于是寧奕也默默卸下一份力。
正如白重樓所說的,這里是一片少有的“禁忌之域”,無人踏入這里,無人知曉發生了什么,誰打死誰,都不用負責。
于是寧奕和黑槿,此刻都起了殺心。
只不過針對的不是對方。
而是那個設下棋局,此刻在風雪之中怡然自得,坐山觀虎的第三個人。
古廟屋檐上,一聲嘆息。
幽幽蕩開。
白郡主滿臉無奈,一只手攥攏白蛇,道:“果然……你們兩位,似乎并不領情呢。”